第153章 阿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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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地第三次被手机震动惊醒时,窗外的霓虹灯正把出租屋的墙壁染成血红色。凌晨两点的微信提示音像催命符——又是一位候选人深夜发来的简历。他盯着天花板,数着天花板上因潮湿而剥落的墙皮,突然听见隔壁传来财务阿瑟压低嗓子的抱怨:"这个月水电费又超了,阿频,你说公司是不是该装个声控灯?"
"装声控灯?"阿频的声音混着键盘敲击声,"你当这是养老院呢?天岂什么时候给员工省过电费?"
阿地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卫生间镜子里映出他泛青的眼眶,像被谁用油画笔蘸着墨水胡乱抹了两道。他拧开水龙头,冷水泼在脸上时突然想起,自己已经连续三十七天没在凌晨一点前睡过觉了。
第二天午休,阿地躲在消防通道里啃冷掉的煎饼果子。阿瑟抱着财务报表撞进来时,他正把最后一口饼渣倒进嘴里。
"又在吃草?"阿瑟晃了晃手里的星巴克,"新来的实习生连Excel函数都不会,我教了三天,你猜他最后说什么?'姐,要不您直接帮我做了吧'。"
阿地被饼渣呛得直咳嗽。阿频从楼梯拐角探出头:"你们听见没?隔壁猎头部又在念叨'这个月要完成三十个高端人才交付',他们当人才是超市大白菜呢?"
阿地突然掏出枚硬币:"要不我们赌赌看,我抛五次,要是全是正面,我就继续干。"
"神经病啊?"阿瑟抢过硬币,"这破铜烂铁能决定人生?"但硬币已经飞上半空,在消防通道的应急灯下划出银弧。第一次,正面朝上。
困在KPI里的陀螺
第三次抛硬币是在周四深夜。阿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招聘系统,候选人状态栏里"已读未回"的红点像一串未爆的定时炸弹。手机突然震动,是母亲发来的语音:"你爸的降压药吃完了,医生说要换进口的……"
他抓起硬币冲向茶水间,撞见正在煮泡面的阿频。"又来?"阿频把叉子插在面桶上,"我赌这次反面。"
硬币在微波炉嗡鸣声中旋转。阿地想起上周面试的应届生,那孩子眼睛亮得像小鹿,问他:"在天岂真的能学到东西吗?"他当时怎么回答的?"只要肯熬,三年后你也能带团队。"可他自己入职两年,连主管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这次是反面。但阿地没说话,默默把硬币塞回口袋。
被折叠的时光
第五次抛硬币是在发薪日。阿地看着工资条上的数字,突然想起刚入职时总监说的话:"我们天岂的提成制度是行业标杆。"可现在他终于算明白,所谓"标杆"不过是把基本工资拆成十二份,每月扣着不发。
阿瑟突然闪现在工位旁:"帮我看看这个报销单,市场部说我们财务故意卡他们预算。"她涂着死亡芭比粉的指甲在单据上敲出急促的节奏,"知道为什么公司连绿萝都养不活吗?都被行政部拿去抵扣办公用品发票了!"
阿频从背后冒出来:"我听说猎头部上个月有个顾问猝死了,公司赔了二十万,结果转头就买了台全自动咖啡机。"
阿地摸出硬币,这次他让阿瑟和阿频一起喊停。两道声音同时炸响时,硬币正巧卡在办公桌缝隙里——正反面各露出一半,像被劈成两半的月亮。
裂缝里的光
当晚阿地失眠得更厉害了。他数着天花板上的霉斑,突然发现那些斑痕连起来竟像张地图。西北角的缺口是老家的小河,东边蜿蜒的纹路是大学时常去的夜市,而正中央那块最大的污渍,像极了天岂公司的LOGO。
手机又震了,是候选人发来的消息:"贵司的加班文化我早有耳闻,但没想到连面试都要约在晚上十点。"阿地盯着这句话看了十分钟,突然抓起外套冲出门。
他在24小时便利店找到阿瑟和阿频时,两人正对着关东煮的热气发呆。"你们猜怎么着?"阿地把五枚硬币拍在桌上,"我全抛完了,四次正面一次反面。"
阿频挑起颗鱼丸:"所以呢?"
"所以……"阿地把硬币推进关东煮的汤锅里,"我投了份简历给竞争对手,他们说可以让我带新人。"
阿瑟突然笑出声,震得汤汁溅到柜台:"你知道吗?上个月我偷偷考了CPA,本来想等拿到证就跳槽的。"
便利店的电子钟跳向凌晨三点,三个影子在玻璃上重叠成扭曲的怪物。阿地摸出最后那枚硬币,这次他没有抛,而是轻轻放进了店门口的捐款箱。
未定的抛物线
三个月后,阿地在新公司的工位上收到天岂的群发邮件。照片里,行政部正在给咖啡机办开机仪式,总监站在C位比着胜利手势。他关掉邮件时,发现键盘缝隙里卡着枚生锈的硬币,正反面的锈迹已经模糊得分不清边界。
窗外的梧桐树正在落叶,一片金黄飘进茶杯。阿地忽然想起那个抛硬币的夜晚,其实第五次硬币根本没落进缝隙——是他自己偷偷把反面按在了下面。有些选择,从一开始就写在了掌纹里。
冻僵的KPI
A城十二月的风像把钝刀,阿地缩在熙路地铁口拐角的广告牌后,羽绒服领口结着白霜。他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招聘二维码,呼出的白气在镜片上凝成冰花——这是本月第17次户外摆摊,距离完成"新增500个有效简历"的KPI还差327个。
"小伙子,让让!"穿城管制服的保安挥着荧光棒逼近。阿地慌忙收拾展架,手背被冻裂的伤口在寒风里撕开细密的疼。上周他刚花两百块定制的易拉宝,此刻正像块破抹布似的被卷成筒状。
"跑啊!"阿频不知从哪个巷口窜出来,拽着他拐进小巷。两人躲进便利店暖气范围时,阿地才发现自己的帆布鞋被雪水浸透了,脚趾头冻得发麻。"你他妈不要命了?"阿频把烤肠机上的热狗塞给他,"上周隔壁中介小王被追时摔骨折,现在还在家躺着呢。"
阿地咬了口热狗,辣酱顺着嘴角往下淌。他忽然想起上个月母亲寄来的棉鞋,鞋垫里缝着艾草,可他连拆包装的时间都没有。"卷不过啊,"他盯着便利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猎头部那帮人天天在咖啡馆约谈候选人,我们只能当街边贴膜的。"
第二章:时间褶皱里的生存游戏
凌晨一点的写字楼群像沉默的钢铁巨兽,阿地蹲在B座消防通道里,就着应急灯的光给候选人打电话。"王先生,我们这个岗位真的很有前景……"话筒里传来对方不耐烦的挂断声,冰凉的手机屏幕映出他发紫的嘴唇。
阿瑟的微信突然弹出来:"又在消防通道当幽灵?帮我核对下这个月的劳务派遣账目,市场部说我们多报了五个人头。"阿地切换到Excel界面时,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冻得按不动触控板。他哈着气搓手,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保安的脚步声。
"快走!"阿频不知何时摸了过来,怀里抱着阿瑟的笔记本电脑,"行政部新装了热成像监控,你坐的位置现在红得像烤红薯。"两人贴着墙根狂奔时,阿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寒风灌进耳朵。他忽然想起大学时玩的生存游戏,原来现实比虚拟世界更荒诞——在这里,连喘息都要计算热量消耗。
舍与得的算式
月末总结会上,皮特哥把PPT翻得哗哗响:"本月有效简历完成率83%,在座各位要向猎头部学习!"阿地看着自己47%的达成率,突然想起上周那个穿校服来面试的男孩。那孩子攥着皱巴巴的简历,眼睛亮得吓人:"哥,我白天在火锅店端盘子,晚上能来面试吗?"
"我们不招兼职。"阿地当时脱口而出,话出口才惊觉自己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齿轮。后来他偷偷给男孩推荐了其他公司,却在周报里把这次推荐写成"无效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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