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沉香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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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露,沈家大宅的屋檐下,一串铜铃在微风中轻响。云岫提着水桶从井边归来,肩膀上的粗布衣衫已被汗水浸湿。她小心地将水倒入厨房的水缸,不经意间抬头,正对上沈砚棠那双锐利如刀的眼睛。
"动作这般慢,莫非想偷懒?"沈砚棠背着手,立在厅堂中央,一身青缎长衫纤尘不染,与满身尘土的云岫形成鲜明对比。
"少爷恕罪,云岫只是去井边打水。"云岫低头行礼,不敢直视对方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
沈砚棠冷哼一声:"今日你打扫祠堂,仔细着点。三日后便是老爷五十大寿,若出了差错,仔细你的皮。"
云岫应声退下,心中却暗自松了口气。祠堂是她最怕去的地方,那里供奉着沈家历代祖先的牌位,阴森肃穆。更令她不安的是,每逢祭祀,沈砚棠总会异常严厉,仿佛变了个人。
云岫来到后院,见其他丫鬟已在忙碌。她默默拿起扫帚,开始清扫庭院。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光影,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光晕中闪现。
"云岫,发什么呆?"同伴小荷推了她一把,"老爷的寿宴要准备的东西还多着呢。"
云岫回过神来,忙点头应道:"是,我这就去。"
午后,云岫正在整理库房,偶然发现一个落满灰尘的木匣。好奇心驱使下,她打开了匣子,里面是一块泛黄的旧布,上面绣着一朵奇异的花,花瓣如火焰般卷曲,花蕊处嵌着一小撮沉香木。更令她惊讶的是,布的角落绣着一行小字:"崇祯庚辰年冬月制"。
"这是何物?"云岫喃喃自语。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急忙将木匣关上,装作若无其事。
进来的是沈砚棠的贴身小厮阿福:"云岫姑娘,少爷让你去书房一趟。"
云岫心跳陡然加快,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块绣布与自己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她小心翼翼地将木匣藏入袖中,跟随阿福前往书房。
书房内,沈砚棠正翻阅一本账册。见云岫进来,他放下手中的笔:"我有话问你。"
"少爷请讲。"云岫垂首而立。
"听闻你近日常去祠堂打扫?"沈砚棠的目光锐利如鹰隼。
云岫心头一颤,面上却不露声色:"正是,少爷吩咐的。"
"祠堂西北角的那个檀木柜,你可有打开过?"
云岫摇头:"不曾。那柜子上了锁,钥匙在您身上。"
沈砚棠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叹了口气:"你跟了我三年,我待你如何?"
"少爷仁厚,云岫感恩戴德。"
"既如此,我有一事相托。"沈砚棠起身从书架后取出一个紫檀木盒,"这是我父亲留下的遗物,一直未能解开其中奥秘。你心思细腻,帮我看看。"
云岫接过木盒,触手冰凉。盒盖上雕刻着与那块绣布相似的火焰花纹。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封信函和一缕沉香木屑。
"这是家父生前留下的信,说是关系到沈家的血脉传承。可惜他去世太早,未能参透其中玄机。"沈砚棠的声音低沉,"我怀疑这与我娘亲的死有关。"
云岫展开信纸,上面写着:"丙子年七月十五,星落紫微,当有异人降世。若族中有女,生有梅花胎记者,必是故人之女,当以沉香火为引,接续前缘..."
读到这里,云岫手一抖,信纸飘落在地。梅花胎记?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确实有一个梅花形状的胎记。
"怎么了?"沈砚棠注意到她的异常。
"没、没什么。"云岫慌忙将信纸放回盒中,心跳如鼓。
回到住处,云岫辗转难眠。那封信中的内容与她的身世之谜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记得自己自幼被卖入沈家,对生身父母一无所知。唯一留下的,只有颈后的梅花胎记和那模糊的记忆片段——大火、哭喊声、一个抱着她逃出火海的女子...
次日清晨,云岫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云岫!快起来!老爷突发急症,大夫说需要百年沉香入药,否则性命堪忧!"小荷慌张地喊道。
云岫匆忙起身,跟着小荷赶到前厅。只见沈老爷面色铁青,呼吸微弱,已陷入昏迷。几位大夫围在一旁,束手无策。
"百年沉香?"沈砚棠面色凝重,"这种药材世间罕有,何处去寻?"
一位老大夫颤声道:"据说北疆深山中有此物,只是路途艰险,且近日边境战乱,更是难上加难。"
沈砚棠咬牙道:"不管有多难,我也要找到。父亲一生行善积德,岂能眼睁睁看他离世?"
云岫站在一旁,突然想起昨夜在木匣中看到的沉香木屑。她鼓起勇气上前:"少爷,可否让奴婢一观昨日那木盒中的沉香木屑?"
沈砚棠略一迟疑,还是取来了木盒。云岫从袖中取出那块绣布,轻轻覆盖在沉香木屑上。奇迹般地,木屑竟然缓缓附着在绣布上,形成一个完整的图案——一朵燃烧的火焰花。
"这是..."沈砚棠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云岫也惊呆了,她想起老仆曾经说过,她襁褓中曾被放置在一个绣有火焰花的小布包里。难道...
"云岫,你颈后的胎记,可是梅花形状?"沈砚棠突然问道。
云岫震惊地点头,不明白少爷为何有此一问。
"天意!"沈砚棠一拍大腿,"老仆曾说,母亲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若有一日家中遇劫,寻那梅花胎记之人,便是血亲。"
大夫在一旁插话:"若真有亲缘,或许血脉相连之人能感应到对方所在。"
沈砚棠目光灼灼地盯着云岫:"我决定亲自去北疆寻找沉香。你颈后有梅花胎记,或许与我母亲有关。我欲带你同行,一来为你验明身份,二来..."他顿了顿,"若真有血缘,你也是我沈家血脉,该认祖归宗。"
云岫闻言,如遭雷击。她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世竟有如此玄机。她看着沈砚棠,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严厉苛刻的地主少爷,此刻眼中却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我与你同行。"云岫最终说道,心中既有对未知的恐惧,也有一丝莫名的期待。
次日清晨,沈砚棠带着云岫和几名护卫踏上了北疆之路。一路上,沈砚棠对云岫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不再像从前那般冷漠疏离,偶尔还会流露出关切之情。而云岫也渐渐发现,这位看似冷酷的少爷,实则心思缜密、处事公正,对下人也有几分体恤。
行至第三日傍晚,他们在一家客栈歇脚。酒楼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沈砚棠外出寻药未归,云岫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用饭。
"姑娘可是南来北往的客商?"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云岫抬头,见是一名身着儒衫的年轻书生,面容清俊,眉宇间透着一股书卷气。
"奴婢只是随家主出行,并非商旅。"云岫礼貌地回答。
书生微微一笑:"在下姓林,名望舒,是从京城回乡的游学士子。见姑娘独自用餐,不免好奇。"
云岫正欲推辞,沈砚棠却在此时回来了。他扫了林望舒一眼,眼神陡然冷了下来:"云岫,过来。"
云岫起身随沈砚棠走向雅间。身后,林望舒的目光意味深长。
"少爷,那书生是..."
"不过是个路人。"沈砚棠语气平淡,却掩不住眼中的警惕,"此人身上有股奇特的香味,像是...龙涎香混着药草的气息。"
入夜,云岫守在沈砚棠房门外。月光如水,洒在庭院的石板上。忽然,她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沈砚棠的低声喝问:"何人夜闯沈某房间?"
"沈公子莫紧张,在下林望舒,确有要事相商。"是那个书生的声音。
云岫犹豫片刻,还是推门走了进去。只见沈砚棠手持长剑,指向站在房间中央的书生。而林望舒手中则捧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此物是何物?"沈砚棠厉声问道。
林望舒叹息一声,打开木盒,里面是一缕沉香木屑:"百年沉香,我找到了。"
"你如何找到的?"沈砚棠剑尖微颤。
"我并非普通书生,而是北疆商队的一员。"林望舒放下木盒,"三年前,我曾救下一位怀孕的女子,她临终前托付我寻找沈家后人,说她与沈家有血海深仇。"
云岫闻言大惊:"你、你说什么?"
林望舒转向云岫:"那女子颈后有一朵梅花胎记,与你一模一样。她告诉我,沈家三十年前曾参与一场阴谋,害得她家破人亡。她拼死逃出,临终前将一个婴儿托付给我,那婴儿颈后就有梅花胎记。"
沈砚棠面色铁青:"荒谬!我沈家世代行善,何来血海深仇?"
"沈公子不妨看看这个。"林望舒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这是那位女子留下的遗书,详细记载了当年真相。"
沈砚棠接过信笺,就着月光读了起来。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中的剑也渐渐垂下。
"这...这怎么可能?"沈砚棠喃喃自语,"三十年前的那场大火..."
云岫心中震动,隐约感觉自己与沈家的关系并非表面那么简单。她走向前:"少爷,请让我看看那封信。"
沈砚棠犹豫片刻,将信递给了云岫。信中所述令她震惊不已:三十年前,沈家与朝廷中奸臣勾结,导致林望舒的家族被灭门。当时林家有一位孕妇,拼死带着刚出生的女儿逃出火海,而那孩子颈后就有梅花胎记。
"我一直在寻找沈家后人,为家人报仇。"林望舒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直到近日听闻沈家老爷病重,才寻至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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