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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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雾宗深处，被重重禁制笼罩的“九渊雾海”禁地核心。

空气粘稠，充满了浓郁到几乎液化的雾灵气流，在无尽的灰雾中沉浮流淌，仿佛凝固的海洋。这里是宗门最后的底蕴所在，沉睡着被宗门典籍尊称为“雾海老祖”的真正擎天巨擘——一个修为早已超越了元婴境界、踏入化神玄关的恐怖存在（本名已无人知晓，皆以“雾海老祖”尊称）。若非宗门遭遇倾覆之祸或核心传承危在旦夕，绝无人敢搅扰其闭关清修。

然而此刻，禁地入口处弥漫的粘稠灰雾，却被一股无形无质却又磅礴浩瀚、足以引动万里云海的滔天怒意搅得如同沸水般翻滚涌动！那怒意并非实质能量，而是纯粹的神念威压！仅仅是意志的倾泻，便让守卫在入口处的两位元婴初期长老如同被无形的巨山压顶，脸色煞白，口鼻沁血，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禁地最深处，一口深不见底、不断翻滚着氤氲灰气的巨大“沉雾古井”之中。

古井上方的空间被扭曲成一个巨大的雾旋涡眼，漩涡中心盘踞着一道模糊不清、由亿万点灰色雾滴构成的、仿佛与整个雾海本源融为一体的庞大虚影。虚影的轮廓难以辨识，唯有一双如同凝聚了整个禁地灰霾、不含任何情感的冷漠眼瞳，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正“注视”着下方如同蝼蚁般跪拜的古衡子！

古衡子此刻再无半分之前的枯槁威严。他那被紫卿月一剑贯穿后留下的、被冻魂剑炁侵蚀的右手并未处理，整个手臂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紫灰色干瘪，气息衰败如同风中残烛。他面前悬浮着三具用法力牵引的躯体。

司徒岳胸前那个几乎被腰斩的恐怖伤口虽然暂时用数道灵光流转的玄冰封住不再流血，但生命之火依旧摇曳不定，如同即将熄灭的烛光，金丹本源处气息紊乱而微弱。

柳如霜周身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几乎与岩石同化的玄冰，那是她本命法宝被毁后力量反噬加之本源寒气失控所致，生机同样微弱，脸上仅余一丝灰败的线条。

雷岳情况稍好，盘膝闭目，胸前衣襟被鲜血浸透成暗色，周身不时炸开一两道不受控制的微细雷光，显示着其元婴道基的震动与伤势沉重。

除此之外，陈默云正跪在一旁，将一块记录了详细战斗影像与最后林烨气息爆发、高呼“龙孽！”关键音波留影的玉璧高举过头顶，玉璧光辉暗淡，显然在战斗中受损。旁边，还有几块沾染着浓郁血腥气（司徒岳）、冰寒之气（柳如霜）以及残留剑意气息（紫卿月）的石块和法器碎片作为证物。

“……师祖明鉴！那紫卿月藏剑百年，临阵突破元婴，其剑意之锋锐，前所未见！尤是其弟子林烨，更身怀绝世之秘！绝非寻常机缘所能解释！其气息暴烈精纯，炽热霸绝，疑似身具远古……龙孽血脉本源！更有那传说中的‘虚天芥石·归藏界’傍身！弟子无能……若非古衡师叔祖舍命相护……我等已全军覆没！此子……若留之后患无穷！恳请师祖……为我宗陨落之威严……重定乾坤！” 陈默云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难以抑制的惊惧与刻骨的恨意。

一股更加庞大的神念扫过那几块证物碎块，在玉璧上模糊记录的林烨瞬间爆发出的、那带着龙形威严的残影和嘶吼声上停留了许久。那沾染着司徒岳金丹巅峰精血的石块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属于“归藏界”空间挪移时泄露的气息波动。

刹那间，整个“九渊雾海”禁地，彻底沸腾了！

嗡——！！！！

沉雾古井中那道盘踞的雾旋涡眼猛地扩张旋转！一股更加强大的、仿佛代表了天地意志本身被触怒的意念轰然爆发！虚空响起了一声沉闷到极点的冷哼！如同洪荒巨兽的低沉咆哮，又似亿万雷云摩擦碰撞！

禁地入口处跪伏在地的那两名元婴长老被这冷哼震得同时喷出大口鲜血，神魂摇曳，几乎当场昏厥！笼罩整个玄雾山脉的重重云雾阵壁剧烈翻涌，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海洋！

“龙……孽？”

“藏……芥……石……”

冰冷得足以冻结灵魂本源的、断断续续的神念意念碎片在雾海中震荡，每一个字都引动着整个禁地核心的灰雾灵能狂暴奔流！那意念中蕴含的震怒、贪婪、一丝难以置信的忌惮以及某种……仿佛被触及底线禁忌的纯粹凶戾，如同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古衡子和陈默云的心口！

**“闭关……暂止……”

“待本座……亲临……锁龙……”

“散……！！！”**

最后一个神念轰然炸响！

古衡子和陈默云只觉得周身禁锢的空间骤然松开，随即一股庞大无比的柔和推力将他们连带着悬浮的三人躯体，瞬间挪移出了禁地核心！

轰隆！

禁地入口那两扇刻满古老符文的、不知多久未曾开启的厚重石门，在两名面无人色的元婴长老注视下，缓缓合拢！重新陷入亘古的灰雾死寂！

而玄雾宗宗门上空，那翻涌不定的浓厚云雾，更加压抑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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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玄雾宗万里之遥，一座人迹罕至、终年笼罩在淡紫色薄雾的幽谷深处。

谷中有一处天然形成的温泉池潭，池水温热，冒着氤氲的水汽，带着淡淡的硫磺与奇异草药混合的清香。水面漂浮着几片巨大的、如同紫色玉盘的奇异叶片。泉池边缘是湿滑圆润的暖石，石缝间生长着许多散发出柔和光晕、吸收温泉地热而生的莹草夜星花。

洞窟数日疗伤后，紫卿月的气息已平稳许多。新生的元婴在体内运转如意，混沌元力流淌，修复着每一丝强行突破带来的暗伤。那玉簪上的细微灰痕也淡得只剩一丝痕迹。此刻她正倚靠在池潭边一块光滑的暖石上，素色内衫早已湿透，贴在玲珑的曲线之上。青丝散落肩头，几缕发尾垂入水中。她微闭着眼，享受着温泉热力和谷中药材灵气带来的滋养。

哗啦——

水声轻响。林烨小心翼翼地淌着水走到她身边坐下。他刚从另一边浅水处泡完，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角，水滴顺着俊朗而显露出几分硬朗棱角的侧脸滑落，汇入脖颈处的微深锁骨里。经过归藏界内那番蜕变般的沉淀与吸收，他的气质更加沉稳内敛，身形也如同初成的青松般挺拔匀称。唯有那双眼睛看向紫卿月时，依旧干净纯粹，又多了几分深不见底的沉郁。

他在她身旁坐下，膝盖微微屈起，温热的泉水轻轻拍打着他的小腿。目光落在她微合着双眼的侧脸上。没有了战斗时的凛冽与杀伐，此刻的她在氤氲水汽中恬静得如同雨后月下的幽昙。可他就是知道，在那看似平静无波的面容下，身体里那些看不见的经脉、脏腑，一定还有很多伤痕在隐隐作痛。尤其是……那一口咳出的暗红色淤血。

“姐……” 林烨的声音在温泉水声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还疼吗？”

紫卿月眼睫微动，睁开了眼。温泉水汽将她的眼眸浸润得如同墨玉一般温润。她侧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带着少年意气却难掩担忧紧张的侧脸轮廓，唇角弯起极清浅的弧度：“无碍了。这点伤，养几日便好。”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温和。

林烨却沉默了。他没有被轻易安抚。峡谷一战中那惊心动魄的画面反复在他脑海中闪回：司徒岳胸口喷出的漫天血雾，紫卿月强行破境时承受巨大压力后嘴角渗出的那抹刺眼猩红，以及最后她硬抗古衡子含怒一指时那瞬间煞白却依旧挺直的腰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