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笼裂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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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铁牌样式古朴狰狞,非金非玉,表面布满粗粝的蚀痕,中央刻着一个扭曲而模糊的兽首图腾——这图腾,她至死也不会认错!

数月前,“风荷司”——她暗中培植、用以探查萧执圭死因的秘密力量——安插在北境军中的一名女医官,历经九死一生,才以断指传回一条语焉不详、却足以惊天的绝密消息:

当年太子(萧执圭)中伏身殒的绝命谷深处,清理战场时,曾发现过少量不属于任何已知敌军部族的、形制奇特的武器碎片,以及……几块残破不堪、却依稀可辨刻有类似狰狞兽首图腾的铁牌残片!

这条消息指向不明,线索飘忽如烟,却像一根淬了剧毒的尖刺,深深扎进了沈栖凰的心脏。

她动用“风荷司”所有潜伏的力量,耗费无数心血与金钱,沿着这条若有似无的线索穷追不舍,却始终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而此刻,这块完整、冰冷、边缘沾着疑似干涸凝固的暗红血迹、刻着同源兽首图腾的铁牌,就如此赤裸裸地、带着嘲弄的意味,静静躺在萧承锐的御案暗匣里!

与那卷记录着虚假兄弟情深、用以缅怀或自我粉饰的旧画,放置在一起!

这绝非巧合!

“轰隆——!!!”

仿佛九天惊雷挟裹着万钧之力,直接在沈栖凰的颅腔深处炸开!

眼前的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只余下一片刺目的惨白与眩晕!

所有的疑点,所有的不合常理,所有午夜梦回时萧执圭浴血回望那悲怆而不甘的眼神……

以及,少年萧执圭那句带着试探与决心的“若我为储君,你可愿……”的低语,和他眼中那份被她一句“让也是一种取”无意点破后、最终导向万劫不复深渊的、属于储君之争的残酷决心……

在这一刻,被这块冰冷刺骨、沾满不祥的铁牌,和这卷泛黄虚伪的旧画,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一起,串联成一条清晰无比、指向唯一答案的血色锁链!

真相!

一个清晰得令人灵魂冻结、毛骨悚然的真相,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她眼前轰然洞开!

萧执圭,那个如父如兄、给予她第二次生命、温润如玉的男子,不是死于凶悍的敌军,不是死于命运无情的意外!

他是被自己的亲弟弟,眼前这个紧握着她的手、对她诉说着蚀骨深情的男人——萧承锐,亲手设计,一步步推入死亡的深渊!

那封所谓的、情真意切的“遗诏”,那感人肺腑劝她改嫁弟弟的“嘱托”,全是精心编织、用以粉饰滔天罪恶与掩盖不可告人目的的弥天谎言!

是她沈栖凰,无知无觉地,踏着萧执圭尚未冷却的尸骨,登上了这染血的后位!

萧承锐用他嫡亲兄长的性命和鲜血,铺就了他通往至尊之位的血腥阶梯,同时也铺就了囚禁她一生的、华丽冰冷的黄金牢笼!

剧痛!

心脏如同被一只烧红的铁手狠狠攥住、揉捏、撕扯!

又像是被千万根淬了寒毒的冰针同时贯穿、搅动!

那不是单纯的悲伤,那是信仰崩塌的毁灭,是信任被彻底碾碎成齑粉的绝望,是被最亲近之人推入深渊的彻骨冰寒!

为萧执圭!

为那个光风霁月、本该君临天下的男人!

他死得如此卑劣!

如此冤枉!

如此不值!

滔天的恨意,如同地狱熔岩冲破封印,瞬间席卷了沈栖凰的四肢百骸!

那恨意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焚烧着她的理智,让她喉咙里涌上腥甜的液体,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尖叫出声,用尽全身力气扑上去,撕碎眼前这张道貌岸然、深情款款的虚伪面皮!

然而,比这焚心蚀骨的恨意更汹涌、更冰冷刺骨、更让她浑身血液都冻结的,是恐惧!

深入骨髓、直抵灵魂深处的恐惧!

这个男人!

为了得到她,为了攫取那至高无上的皇权,连血脉相连、对他关爱有加、毫无防备的亲兄长,都能如此隐忍、如此周密、如此狠辣地除掉!

他的心思深沉如万丈寒潭,手段狠绝似九幽恶鬼!

他如今视她如命,捧她在云端,可这份“如命”的爱恋,何尝不是悬在她头顶、随时可能斩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一旦她失去这虚假的“价值”,

一旦她无意间触及他真正的逆鳞,

一旦……他发现她已然洞悉了这血腥的真相?

沈栖凰的身体无法抑制地开始微微颤抖,如同寒风中的残叶。

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用力之大,齿尖瞬间刺破肌肤,一股浓烈的、带着铁锈味的腥甜在口中弥漫开来,这尖锐的痛感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保持最后一丝清明的绳索。

她强迫自己,用尽灵魂里最后的力量,将目光从那块象征着死亡与背叛的铁牌上移开。

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指尖冰凉得没有一丝活气。

她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将那卷泛黄的旧画按原样推回紫檀木匣中,小心翼翼地,盖住了底下那足以颠覆一切的证据。

做完这一切,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脑中却并非一片空白,反而如冰封千年的湖面被投入巨石,瞬间裂开无数道纵横交错的、闪烁着冰冷寒光的纹路——那是疯狂运转的算计!

如何利用他这深入骨髓的“深情”?

如何撬动这看似固若金汤的黄金囚笼?

“风荷司”深埋的哪一条暗线,可以在此时悄然启动?

哪一颗棋子,可以成为刺向敌人心脏的第一把刀?

萧承锐似乎感受到了她难以抑制的细微颤抖,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还残留着未散尽的疲惫,如同蒙着一层薄雾。

但在看到她的瞬间,薄雾瞬间消散,立刻盈满了毫不掩饰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关切与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阿沅?”

他蹙起英挺的眉,再次用那个专属的、饱含占有与驯服意味的表字唤她,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掌心滚烫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试图驱散她指尖的冰冷,

“手怎地这样凉?像块冰似的。可是身子不适?脸色也这般苍白……我这就传太医!”

他作势便要起身,语气焦灼,情真意切。

那眼中的情意,如此纯粹,如此炽热,真切得让沈栖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烈恶心!

五脏六腑都似乎在痉挛、扭曲!她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

不!

她不能!

她必须笑!

她必须像过去一千八百多个日夜一样,笑得温婉动人,笑得全心全意依赖,笑得……

毫无破绽!

更要笑得,让他这用深情蜜意浇铸的牢笼,在不知不觉间,化作她最坚固的反击堡垒!

沈栖凰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刃,狠狠刺入她的肺腑。她调动脸上每一寸肌肉,如同最精湛的工匠,将一张精心锻造的、名为“深爱”的完美面具严丝合缝地覆盖在自己真实的脸上。

她努力扯出一个虚弱的、带着几分惹人怜惜的依赖笑容,顺势将头轻轻靠在他坚实宽阔的肩膀上,巧妙地利用这个亲昵依偎的姿势,彻底遮挡住自己眼中那翻腾的惊涛骇浪、彻骨的冰寒与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滔天恨意。

“陛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娇柔与疲惫,尾音微微发颤,如同受惊的幼鸟。

“承锐……” 她艰难地唤出了那个他登基后便强加给她、只许她一人称呼的、象征着绝对独占与掌控的表字。

这个名字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她舌尖生疼。

“许是昨夜……辗转反侧,未曾睡好。”

她将脸埋在他肩颈处昂贵的龙涎香气息里,声音闷闷的,带着刻意的、惹人怜爱的鼻音,“有你在身边……我便觉得,安心许多了。”

她刻意加重了“安心”二字,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淬了剧毒的蜜糖,被她以最柔顺的姿态,亲手喂入他口中。

她依偎着他,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和他身上散发出的、足以迷惑世人的温暖气息。

然而,她的心,却已是一片死寂的荒原,寸草不生,寒风呼啸。

荒原之上,唯有刻骨的恨意在熊熊燃烧,焚尽残骸;唯有无边无际的恐惧化作冰霜,冻结灵魂。

而在这冰与火交织的炼狱深渊之上,一种冰冷的、坚硬的、属于沈栖凰灵魂最底色的东西,正在绝望的灰烬与彻骨的寒意中,破土而出,迎风而长!

当她终于撕开了锦绣华袍,看清了同床共枕之人的真面目。

恩爱,是淬了蜜糖的砒霜。

深情,是包裹着锦绣的寒刃。

那一声声缠绵入骨的“阿沅”,是甜蜜的囚笼,更是宣告所有权的主人的锁链。

而活下去,为萧执圭讨回血债,夺回被践踏的尊严,保护自己孑然一身……

将不再依靠任何人的“爱”或施舍。

这一刻,沈栖凰心底,那个曾因萧执圭之死而碎裂、又被萧承锐五年虚假温情勉强粘合重塑的“依附者”形象,如同沙堡般轰然倒塌,彻底湮灭。

一种更冰冷、更坚硬、更接近本源的意志——属于“风荷司”真正的主人、属于未来将搅动天下风云的女帝的权谋之心,在极致恐惧与滔天恨意的双重淬炼下,完成了最终的、涅盘般的觉醒。

无声的号角,已在灵魂深处吹响。

狩猎,开始了。

而猎物,正是眼前这头披着人皮、盘踞在龙椅之上的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