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账簿惊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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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门的汉白玉阶上,赵琰马鞍旁滴血的布袋无声控诉着城南的血战,

> 周廷儒却死死盯着皇帝身后拖着的、画满墨衡符号的木板——那才是真正致命的武器。

> 王承恩阴冷的声音刺破死寂:“太后在慈宁宫备了茶…十五皇子也在,正穿着杏黄袍子玩呢。”

> 周廷儒面如死灰,慈宁宫方向飘起的素白帷幔如招魂幡翻飞。

>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本染血的账簿被狠狠砸在晋王脚下——

> 封皮上,墨衡生前最后的血指印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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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

一滴浓稠的、近乎紫黑的血,从赵琰马鞍旁一个渗血的布袋边缘坠落,砸在午门广场冰凉的汉白玉地砖上,碎成一片不祥的暗斑。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卷走,却又重得如同丧钟,敲在每一个跪地宗亲和官员的心坎上。空气凝滞得如同冻油,只有皇帝座下战马粗重的喘息,以及马鞍两侧六个布袋里缓慢渗出的液体,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濡湿声。

赵琰端坐马上,左眼缠着的麻布被血浸透了大半,干涸成一片黑褐。右眼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寒星,缓缓扫过阶下黑压压的人群。目光所及,那些捧着血诏的手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冠冕下的头颅低垂下去。他手中那柄缺口的长剑随意地搭在马鞍前桥上,剑锋上残留的暗红痕迹蜿蜒如蛇。没人怀疑,这柄剑下一刻就能劈开任何人的天灵盖,正如他砸碎瘟疫墙的玉玺。

周廷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蟒袍下的膝盖微微发软。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滴血的布袋,更不敢去想象其中一颗是否属于冯远那标志性的白发头颅。他的全部心神,都死死钉在赵琰马后拖着的那块钉满粗糙木板的墙面上。木板表面用焦黑的炭笔,画满了无数扭曲的、仿佛来自异界的符号和线条——那是墨衡的手笔!那个该死的、应该已经死在城南疫区的盲眼工匠!即使隔着这段距离,周廷儒也能认出其中几个符号,正是当初墨衡在格物院地窖里,向他激动地比划过、声称能窥探“水中活物”的奇巧图纸雏形!

“格物院最新成果。”戚光低沉的声音如同毒蛇,贴着周廷儒的耳廓钻了进来。这位浑身浴血、铁甲缝隙里还卡着半截鼠尸的新军统领,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贴近,带着一身浓烈的血腥与硝烟混合的死亡气息。“叫‘显微镜’,能看见水里的小虫子。”他故意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比如…投在陛下药碗里的那种。”

最后一句,如同惊雷在周廷儒的颅内炸开!艾德里安的药!太医院那个棋子!精心策划的慢性毒杀…竟然败露了?他精心构筑的堡垒,竟从最隐秘、最不可能被察觉的角落开始崩塌?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几乎冻结了他的血液。他猛地扭头,浑浊的目光撞上城楼上那些羽林军弓箭手——箭镞在惨淡的天光下泛着幽蓝,是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这明明是他预留的杀招,此刻却成了断送自己的绞索!退路…必须立刻找到退路!

“周先生别急。”王承恩那阴恻恻、如同刮骨钢刀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周廷儒最后一丝挣扎的念头钉死。老太监枯瘦如鹰爪的手,不知何时已攥住了周廷儒蟒袍的袖缘,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臂骨。“太后在慈宁宫备了茶等您呢。”王承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午门前的死寂,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对了,十五皇子也在,正穿着那套杏黄袍子玩…”

轰!周廷儒眼前一黑,脑中仿佛有根紧绷的弦骤然崩断!慈宁宫!杏黄袍!太后…她终究是动摇了?还是…这根本就是一场引他入彀的陷阱?他面如死灰,失魂落魄地抬眼望向慈宁宫的方向。那宫阙飞檐之下,不知何时已挂起了一道道素白的帷幔,在料峭的寒风中剧烈地翻飞、鼓荡,像极了无数招魂的幡旗,正为他而舞!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周廷儒。他精心策划的逼宫大戏,在皇帝浴血归来的铁蹄下,在王承恩阴毒的匕首下,在太后飘摇的白幡下,彻底崩解。败局已定!他身体一晃,若非王承恩死死攥着,几乎要瘫软下去。完了…一切都完了…

“王公公!太后懿旨!” 一声尖利、带着哭腔的呼喊撕裂了凝固的空气。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从慈宁宫方向奔来,扑倒在王承恩脚下,双手高举过头顶,捧着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太后…太后命您即刻…即刻将周阁老、晋王爷…还有…还有捧血诏的诸位宗亲…请…请去慈宁宫问话!” 小太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惊惶地瞟过赵琰马鞍旁的布袋,又飞快地缩回去,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那血腥吸走魂魄。

阶下的晋王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瞬间爆发出最后一丝狂喜的光芒!太后!太后果然没有放弃他们!在这山穷水尽之时,这懿旨就是救命的稻草!他挣扎着想站起,枯瘦的手紧紧抓住身旁一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亲王的手臂,仿佛要抓住这最后的生机。那些捧着血诏的宗室们,如同濒死的鱼群突然被注入一股活水,骚动起来,低低的、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怨毒的议论声嗡嗡响起。

“太后圣明!”

“请陛下移驾慈宁宫,聆听母后训示!”

“对!听太后的!”

晋王深吸一口气,强撑着挺直佝偻的脊背,声音虽老迈却带上了一丝底气:“王公公!太后懿旨在此,还不速速…呃!”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因为王承恩根本没有看那小太监捧着的懿旨。老太监那张枯树皮般的脸上,缓缓地、缓缓地扯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冰冷的嘲讽和即将喷薄而出的杀意。他的目光越过小太监颤抖的双手,越过晋王瞬间僵住的老脸,直直投向远处慈宁宫那飘飞的白幡,然后,极其缓慢地、极其清晰地摇了摇头。

“不急。”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两块万钧巨石砸在晋王和所有宗室的心上。

王承恩枯槁的手,如同变戏法般,从自己那身深紫色蟒袍宽大的袖袍深处,缓缓抽出了一样东西。

那不是圣旨,不是令牌。

那是一本账簿。

一本边缘卷曲、沾满泥污和深褐色可疑污渍的账簿。封皮是廉价的黄麻纸,早已磨损不堪,上面用粗劣的墨汁写着一个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的字——“赈”。

就在这本账簿的封皮正中,清晰地印着一个暗红色的、略微有些模糊变形的手印。五指箕张,带着一种凝固的、绝望的控诉力量,深深嵌入纸页的纤维里。那颜色,和赵琰马鞍旁布袋里渗出的液体,何其相似!而在那血指印下方,是几行更加潦草、仿佛用尽最后力气刻下的蝇头小字,字迹颤抖扭曲,却每一个笔画都透着泣血的恨意:

> **“癸未年三月初七,晋王府长史王仁,领‘赈米’一千石…实发霉米三百,沙砾充半…”**

> **“三月初九,赵王府管事刘福,支‘药银’三千两…市劣草根充良药…”**

> **“三月十五,楚王世子遣人押走‘防疫精炭’八百担…转售城南富户牟利…”**

王承恩干瘪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像是在默念那些字句。随即,他那双深陷在皱纹里的眼睛,如同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抬了起来,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阶下人群前列,那个刚刚还因为太后懿旨而升起一丝希望的晋王。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午门前数千道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死死钉在王承恩和他手中那本染血的账簿上。连赵琰都微微侧过脸,缠着血布的左眼轮廓在逆光中显得格外冷硬,仅存的右眼锐利地扫过那账簿的血指印,又缓缓移向阶下。

王承恩枯瘦的手臂,像一张拉满的硬弓,猛地扬起!

“砰——!”

那本沾着墨衡最后生命印记的账簿,如同带着千钧之力,被狠狠砸在晋王面前三步远的汉白玉地砖上!沉重的闷响在死寂的广场上炸开,惊得晋王浑身肥肉一颤,下意识地踉跄后退,脚下华丽的蟠龙朝靴踩住了自己的蟒袍下摆,险些摔倒,被身后同样面无人色的赵王和楚王世子手忙脚乱地扶住。

纸页在撞击下散开,哗啦啦翻飞。无数密密麻麻的条目、人名、日期、触目惊心的数字,暴露在惨淡的天光下,更暴露在数千双眼睛的注视下。每一笔被侵吞的粮米,每一两被挪用的银钱,每一担被倒卖的救命物资,都化作无声的惊雷,在每一个宗室亲王、郡王、贝勒的心头炸响!

“这…这是污蔑!构陷!” 晋王的脸瞬间由白转青,再由青涨成猪肝般的紫红,他指着地上的账簿,手指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声音尖利得破了音,带着垂死野兽般的绝望嘶嚎,“王承恩!你…你竟敢伪造证物,污蔑天潢贵胄!陛下!陛下明鉴啊!这是阉党构陷宗室!乱我大胤江山啊!” 他噗通一声朝着赵琰的方向跪下,涕泪横流,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玉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然而,他的哭嚎和辩解,在铁一般的物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那些跪在后排、原本就因皇帝血人般的形象和滴血的布袋而惊惧不已的低阶宗室和官员,此刻看向前排几位亲王的背影,眼神已然变了。震惊、怀疑、恐惧,还有一丝被愚弄的愤怒,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无声蔓延。窃窃私语汇成了低沉的、充满恶意的浪潮:

“一千石…霉米三百…沙砾充半…”

“三千两药银…买劣草根?”

“防疫炭…卖给富户?那城南烧尸的烟…”

“难怪!难怪疫病难控!根子在这儿啊!”

王承恩对晋王的哭嚎置若罔闻。他那双毒蛇般的眼睛,缓缓扫过晋王、赵王、楚王世子等几个领头的宗室巨头,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他微微偏过头,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送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晋王爷,您府上那位叫‘王仁’的长史,嘴可没您这么硬。东厂的‘十八层天梯’,他才爬到第三层,就把您府上这些年如何借修河工、赈灾荒、乃至这次大疫,如何层层盘剥,如何与米商勾结以次充好,如何将朝廷拨下的救命钱粮中饱私囊…吐了个干干净净。连带着,” 他的目光转向脸色煞白的楚王世子,“世子爷您派去押炭的那个心腹刘三儿,骨头更软些。您猜怎么着?他为了少受点零碎苦头,连您去年在封地强占民田、打死佃户,最后用银子买通按察司压下案子的旧账,都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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