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灭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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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不可观的路途并不平静。

刚走出断界城百里地,天边就滚来一片铅灰色的云层,云层里隐约有雷鸣,却不是寻常的雷声,倒像是无数兵器碰撞的脆响。二师兄抬头望了望,眉头拧成个疙瘩:“是弑神盟的人,他们怎么追过来了?”

李长久握着那截烛龙脊椎骨,能清晰感觉到里面传来的悸动——显然,对方是冲着这“世界本源”来的。他侧头看向叶婵宫:“弑神盟不是一直躲在北荒吗?怎么敢跑到中洲来撒野?”

“大概是假暗的残响引来了他们。”叶婵宫指尖凝出一缕梦境之力,探向云层深处,“里面有三位五道境,还有上百紫庭境,领头的是……玄都太子。”

这个名字让赵襄儿的折扇顿了顿:“那个自称太初六神后裔的疯子?他不是被你师父镇压在锁龙塔了吗?”

“锁龙塔三年前就塌了。”陆嫁嫁的剑已出鞘,剑风扫过地面,卷起漫天碎石,“听说他从塔里带出了半截天藏神骨,实力比当年涨了不少。”

说话间,云层已压到头顶,密密麻麻的黑影从云里坠落,落地便化作手持长矛的修士。为首的是个穿紫金蟒袍的青年,面容俊美却带着股阴鸷,正是玄都太子。他盯着李长久怀里的烛龙脊椎骨,眼睛亮得吓人:“帝俊的转世?正好,把本源交出来,我可以让你做弑神盟的二把手。”

李长久笑了:“你娘没教过你,抢东西前要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他将脊椎骨递给身后的宁小龄,“小龄,用轮回之力护住它。”

宁小龄点头,周身泛起淡蓝色的光晕,将脊椎骨裹得严严实实。她的雪狐虚影在身后展开,虽只是五道境初期,却让玄都太子的脸色变了变:“冥君的权柄?有意思,今天倒是能一网打尽。”

玄都太子挥手,身后的修士立刻扑了上来。二师兄率先迎上去,长刀横扫,瞬间砍翻十几个紫庭境,刀意化作巨浪,将前排的修士掀飞出去:“六师弟,你们带本源先走,我来挡住他们!”

“想走?”玄都太子冷笑一声,周身冒出黑色的火焰,那火焰落在地上,竟将石头都烧出了窟窿,“天藏神骨的‘崩坏’之力,你们扛得住吗?”

黑色火焰化作火龙,直扑李长久等人。陆嫁嫁一剑斩出,剑气与火龙碰撞,炸出漫天火星,她却被震得后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这火焰能腐蚀法则,小心!”

赵襄儿的九羽扇突然展开,扇面上的朱雀纹路活了过来,化作一只巨大的火鸟,将火龙撕成碎片:“我的‘纯阳’正好克他的‘崩坏’。”她看向李长久,“你带本源先走,我和陆嫁嫁拖住他。”

李长久却没动。他望着玄都太子身上那股熟悉的黑色火焰,忽然想起在葬神窟看到的壁画——那是太初六神与原暗大战时的场景,天藏神陨落前,身上燃起的就是这种火焰。

“他不是玄都太子。”李长久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寒意,“或者说,他身体里的,是天藏神的残念。”

这话一出,玄都太子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见过真正的天藏神。”李长久的白银之剑亮起,“在时间长河的尽头,他用自己的神核封印了原暗的一缕分身。你身上的,不过是他陨落时逸散的恶念。”

玄都太子像是被戳中了痛处,嘶吼着扑过来,黑色火焰在他身后化作巨大的虚影,竟与壁画上的天藏神有七分相似。赵襄儿和陆嫁嫁立刻联手迎上去,三股力量碰撞,方圆十里的地面都陷下去三尺。

“走!”李长久推了宁小龄一把,自己却反身冲向战团,“我去帮她们,你到前面的三叉口等我们,那里有不可观的人接应。”

宁小龄还想说什么,却被司命拉着跑了:“相信他。”司命回头看了眼那道玄色的身影,银发在风中飘动,“他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李长久加入战团后,局势立刻逆转。他的“太明”权柄正好克制天藏神的恶念,白银之剑每一次挥舞,都能斩灭大片黑色火焰。玄都太子渐渐不支,身上的紫金蟒袍被烧得破烂不堪,露出里面布满黑纹的皮肤。

“不可能!”他嘶吼着,将全身力量凝聚成一道黑矛,“我才是太初六神的正统继承人,这个世界本该由我统治!”

“你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还想统治世界?”李长久的剑刺穿了黑矛,剑尖直指玄都太子的眉心,“天藏神用生命换来的安宁,不是让你这种杂碎来糟蹋的。”

就在剑要刺中的瞬间,玄都太子的身体突然炸开,化作漫天黑灰,只留下一声怨毒的诅咒:“我会回来的……原暗会吞噬一切……”

黑灰散去,弑神盟的修士们像是失去了主心骨,瞬间溃散。李长久收剑而立,看着玄都太子消失的地方,眉头紧锁:“不对劲,他的恶念里,有原暗的气息。”

陆嫁嫁擦拭着剑上的血迹:“你的意思是,原暗在操控他?”

“不止是他。”赵襄儿望着远方,九羽扇轻轻晃动,“恐怕整个弑神盟,都成了原暗的棋子。”

三人没再多说,立刻朝着三叉口赶去。路上,李长久总觉得心里不安,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忽略了。直到看到三叉口空无一人,只有地上的一滩血迹时,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司命说的接应,根本没来。

“是陷阱。”李长久的声音有些发颤,他蹲下身,指尖蘸起地上的血,那血里混杂着一丝微弱的轮回之力,“小龄出事了。”

陆嫁嫁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凉:“别慌,宁小龄的轮回之力能保命,我们顺着血迹追。”

血迹一直延伸到一片茂密的森林,森林深处隐约有钟声传来,那是不可观的晨钟,却比平时急促了许多。李长久的心沉到了谷底——看来,不可观也出事了。

他握紧白银之剑,率先冲进森林。树叶在他身后合拢,仿佛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前路未知,但他知道,无论前面等着的是什么,他都必须走下去。因为他怀里的,不仅是烛龙的脊椎骨,还有所有人的希望。

林间雾气浓重,钟鸣声时断时续,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李长久循着血迹深入,脚下的落叶越来越潮湿,隐约能闻到淡淡的檀香——那是不可观弟子特有的熏香,此刻却混杂着血腥气,格外刺鼻。

“不对劲。”陆嫁嫁突然停步,剑尖指向左侧一棵古树,树皮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六”字,是不可观六师兄白泽的标记,“这标记是警告,前面有……”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无数根黑色藤蔓破土而出,如同毒蛇般缠向三人。赵襄儿的九羽扇及时展开,纯阳真火将藤蔓烧得噼啪作响,却发现这些藤蔓烧断后竟能瞬间重生,且长势愈发凶猛。

“是原君的‘共生’权柄。”李长久认出藤蔓上的纹路,与太初六神记载中岁菩提的能力一模一样,“有人在借用原君的力量布阵。”

他话音刚落,雾气中突然走出个穿素衣的老者,手里拄着根木杖,杖头雕刻着发芽的年轮。老者看到李长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六公子,别来无恙。”

“张锲瑜?”李长久瞳孔骤缩。这位曾与瀚池真人勾结的紫天道门叛徒,明明在南荒就该死于四师姐之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锲瑜笑了笑,木杖在地上轻轻一点,周围的藤蔓立刻停止了攻击:“托你的福,在南荒捡了条命,还得了些机缘。”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里覆盖着一层淡绿色的薄膜,“比如,能看到原君大人的真容。”

“原君在哪?”赵襄儿的扇面微微颤动,显然对这位太初六神的残存者极为忌惮。

“原君大人就在这森林深处。”张锲瑜的笑容变得诡异,“他说,要请六公子去喝杯茶,聊聊帝俊当年欠下的债。”

李长久忽然明白了什么:“宁小龄和司命,是不是被你们抓了?”

“不能算抓。”张锲瑜摇头,“是宁姑娘自己要去见原君大人的,她说……想知道轮回的尽头是什么。”

这话让李长久心头一紧。宁小龄的轮回权柄本就与太初六神渊源极深,若是被原君蛊惑,后果不堪设想。他握紧白银之剑:“带路。”

张锲瑜似乎早料到他会答应,转身走进雾气深处。藤蔓自动让开一条通道,通道两侧的树木上,竟挂满了沉睡的修士——有谕剑天宗的弟子,有古灵宗的长老,甚至还有几个不可观的熟悉面孔,他们的表情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这些人……”陆嫁嫁忍不住问道。

“他们在接受原君大人的恩赐。”张锲瑜的声音带着异样的狂热,“舍弃凡胎,与世界共生,永远不会衰老,不会死亡,难道不好吗?”

李长久冷笑:“说白了,就是变成你的养料。”他注意到这些修士的眉心都有个绿色的光点,与张锲瑜眼睛里的薄膜如出一辙,“原君是想把所有人都变成他的共生体,以此对抗原暗?”

张锲瑜的脚步顿了顿,没再说话。

穿过雾气,眼前出现一片巨大的空地。空地中央生长着一棵通天巨树,树干上布满了人脸般的树瘤,仔细看去,竟都是刚才那些沉睡的修士。巨树顶端,宁小龄正坐在一根枝桠上,她面前悬浮着一颗绿色的光球,里面隐约能看到无数轮回的片段。

“小龄!”李长久大喊。

宁小龄回头,脸上没有丝毫被胁迫的惊慌,反而带着种大彻大悟的平静:“师兄,原君大人说,轮回不是终点,是牢笼。”她指着那颗光球,“你看,这里面有所有生灵的前世今生,都在按照固定的轨迹重复,就像提线木偶。”

李长久的心沉了下去。他能感觉到,宁小龄的轮回权柄正在与那颗光球共鸣,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仿佛随时会被光球吞噬。

“所以你想毁了它?”李长久握紧了剑。

“不。”宁小龄摇头,笑容纯净得让人心疼,“我想走进去,看看是谁在提线。”

就在她要伸手触碰光球的瞬间,一道火红的刀气突然从天空劈下,将光球劈成两半。二师兄的身影落在宁小龄身边,一把将她从枝桠上拽了下来:“傻丫头,那是原君的神核,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巨树突然剧烈摇晃,树干上的人脸同时睁开眼睛,发出刺耳的尖啸。张锲瑜脸色大变,木杖重重顿地:“原君大人怒了!”

李长久抬头,看到巨树顶端缓缓浮现出一张巨大的面孔,由无数绿叶组成,正是太初六神中的岁菩提——原君。原君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如同风吹树叶般沙沙作响:“帝俊的转世,你终于来了。”

“少废话。”李长久的白银之剑指向原君,“把司命交出来,否则我拆了你的树。”

原君笑了,树叶组成的嘴角向上扬起:“司命?她在帮我看守一样东西。”他的目光落在李长久怀里的烛龙脊椎骨上,“一样本该属于太初六神,却被你前世偷走的东西。”

李长久忽然明白,这场看似针对烛龙脊椎骨的追杀,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原君真正的目标,是他身上的“长明”权柄,是帝俊当年从太初六神那里剥离的世界本源。

“想要?”李长久举起脊椎骨,太明权柄毫无保留地爆发,金色的火焰如同太阳般照亮了整片森林,“那就来抢。”

巨树猛地扎根,无数根须如同长枪般射向李长久。陆嫁嫁和赵襄儿立刻上前抵挡,二师兄带着宁小龄退到安全地带。一场新的厮杀,在这被共生权柄笼罩的森林里,再次拉开序幕。

而此刻的李长久并不知道,在不可观的混沌池边,一个穿着灰衣的身影正望着池水,池面倒映出的,是原暗那双冰冷的灰色眼睛。

金色火焰与绿色根须在林间碰撞,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李长久的“太明”权柄如同不灭的骄阳,每一次灼烧都让原君的根须发出痛苦的嘶鸣,但那些被焚毁的根须总能在眨眼间重新生长,甚至比之前更加粗壮。

“没用的。”原君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树叶组成的面孔在巨树各个角落浮现,“我与这方天地共生,只要世界还在,我就不死不灭。”

赵襄儿的纯阳真火已烧得虚弱,她喘着气看向李长久:“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他在拖延时间。”她注意到巨树的根须正悄悄蔓延向李长久怀里的烛龙脊椎骨,像是在试探什么。

陆嫁嫁忽然剑指天空:“试试这个。”她纵身跃起,先天剑体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剑尖凝聚出一点纯白的剑气——那是剑疯子的最后一式,名为“无妄”,专破世间法则。

剑气落下,巨树竟真的出现了一道缺口,绿叶组成的面孔露出痛苦的神情。但缺口很快就被涌来的根须填补,原君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剑疯子的剑意确实不错,可惜你还没完全掌握。”

李长久却盯着那道转瞬即逝的缺口,忽然笑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他冲陆嫁嫁喊道,“再用一次‘无妄’,这次往树根左侧三寸的地方刺!”

陆嫁嫁虽不解,但还是依言照做。当纯白剑气再次落下时,李长久同时祭出白银之剑,太明火焰凝聚成一道细线,顺着剑气撕开的缺口钻了进去。

“嗷——”

原君发出从未有过的惨叫,巨树剧烈摇晃,树叶大片大片地坠落。树根左侧的地面裂开,露出一块布满裂纹的绿色晶石,正是原君的神核碎片,此刻正被太明火焰烧得滋滋作响。

“你怎么知道……”张锲瑜满脸难以置信。

“猜的。”李长久收剑而立,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太初六神再厉害,也总有罩门。岁菩提当年在神战时被烛龙咬过一口,这处旧伤,看来是没好利索。”

他其实是从烛龙脊椎骨的共鸣中得到的提示——刚才根须靠近时,脊椎骨在他怀里微微震动,指向的正是树根左侧的位置。

原君的气息迅速衰弱,巨树上的人脸开始淡化。他看着李长久,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果然是帝俊的转世……连这点都记得。”他忽然剧烈颤抖起来,绿色的汁液从树干渗出,“但你们赢不了……原暗已经快挣脱混沌池的封印了,它的目标是……”

话未说完,原君的身影便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巨树也随之枯萎,露出藏在树心的司命。她被一根发光的藤蔓缠绕着,双目紧闭,气息微弱。

“司命!”李长久冲过去斩断藤蔓,将她抱在怀里。司命的银发已变得灰白,皮肤下隐约有黑色的纹路在游走——那是原暗的侵蚀痕迹。

“她被原君当成了祭品,用来稳固原暗的封印。”叶婵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她指尖凝聚出生命权柄,轻轻按在司命眉心,“原君一直在用共生权柄压制原暗,但刚才被你打断,现在……”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大地剧烈摇晃,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李长久抬头看向不可观的方向,那里的天空正被一片灰色的云层覆盖,云层中隐约有无数星辰在闪烁。

“是原暗。”赵襄儿的脸色凝重如铁,“它挣脱了。”

二师兄扛着刀跑过来,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个洞:“不可观那边出事了!大师姐传讯说,混沌池的封印被人从内部破坏,现在整个观都被原暗的气息笼罩,五师兄他们……”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所有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司命忽然睁开眼睛,她抓住李长久的手,声音微弱却急促:“原暗的本体不在混沌池……那是它的分身……真正的本体藏在……”

话音未落,司命的身体突然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李长久的体内。李长久只觉得脑海中多出无数画面——有太初六神与原暗的大战,有帝俊剥离世界本源的决绝,还有司命在时间长河里独自等待的千年。最后定格的画面,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黑暗中央,悬浮着一块破碎的星辰石。

“星辰石……”李长久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了原暗的来历——那是地球人类制造“全能者”时,残留的核心碎片,蕴含着吞噬一切法则的力量。

“我们得去混沌池。”陆嫁嫁握紧了剑,“不管是不是分身,都不能让它扩散。”

赵襄儿点头,九羽扇重新绽放光芒:“我去通知十二神国的残余势力,让他们守住各个神国入口,不能让原暗的气息泄露到三千世界。”

李长久将烛龙脊椎骨交给宁小龄:“你带着这个去不可观后山的碑林,五师兄留下的天碑能暂时护住它。”他摸了摸宁小龄的头,狐耳在他掌心微微颤抖,“等我回来。”

宁小龄咬着唇点头,眼眶泛红:“师兄,你一定要……”

“放心。”李长久打断她,转身与陆嫁嫁一同冲向混沌池的方向,“我还没吃够你做的桂花糕。”

朝阳升起时,李长久和陆嫁嫁终于赶到不可观。昔日仙气缭绕的山门此刻已被灰色气息笼罩,混沌池的池水翻涌着黑色的浪花,池中央站着个看不清面容的身影,正缓缓抬起手,似乎要将整个不可观拖入黑暗。

“原暗!”李长久的白银之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你的对手,是我!”

身影缓缓转身,露出一张与李长久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睛是纯粹的灰色。它笑了,声音如同无数人在同时低语:“帝俊,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战斗,一触即发。而这一次,李长久知道,他不再是一个人。远处传来赵襄儿的朱雀啼鸣,身后有陆嫁嫁的剑鸣相和,甚至混沌池的边缘,隐约出现了不可观众人的身影——大师姐的清圣之光,二师兄的刀意,五师兄的天碑……

他握紧手中的剑,望向那张与自己相同的脸,嘴角扬起一抹无畏的笑容。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