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掌心精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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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拥有某种奇特的能力。一次，林默不小心被一株带着尖刺的荆棘划伤了手臂，伤口颇深，血流不止。萤飞过来，小小的手掌覆盖在伤口上，低声吟唱起他听不懂的、旋律优美的咒文。她的掌心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晕，笼罩住伤口。林默清晰地感觉到伤口处传来一阵麻痒，血止住了，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最后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这是治愈之光，”萤收回手，脸色似乎苍白了一点点，翅膀的光芒也略显黯淡，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厉害吧？”

林默由衷地点头，心中却隐隐闪过一丝不安。

萤是这森林里最活泼的光。她带着林默去拜访住在巨大蘑菇里的绒耳狐一家，去看含羞草精灵一碰到光线就迅速闭合花瓣的滑稽模样，还偷偷摘来两颗据说吃了能让人做美梦的幻梦果与他分享。林默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他甚至开始觉得，留在这里，似乎也不错。

直到那个满月之夜。

巨大的银盘悬于天际，清辉如水银泻地，将整个流光森林笼罩在一片朦胧而神圣的光晕中。所有的生灵都安静下来，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祭礼。萤带着林默来到森林中心，那棵他最初见到的、最为巨大的古树——“光之母树”下。

萤飞到母树前的一片巨大荷叶状的光台上，转过身，面对着他，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庄重。

“林默，”她轻声说，声音在寂静的月光下格外清晰，“你看。”

她缓缓张开了那双一直美丽非凡的翅膀。然而，在清澈至极的月光下，林默惊恐地发现，萤那原本如同完整水晶薄片般的翅膀，靠近身体根部的地方，竟然缺失了一小片！那缺失的边缘呈现出一种细微的、磨砂般的朦胧感，仿佛那里原本存在的物质凭空消散了，使得月光能直接透过那个小小的、不规则的缺口！

“你的翅膀……！”林默失声惊呼，心脏猛地一缩。

萤却仿佛早就知道，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翅膀上的缺口，又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甚至带着点小小得意的笑容：“没关系哦。你看。”

她开始低声吟唱，那旋律古老而空灵。随着她的吟唱，点点萤火虫般的白色光点从母树的枝叶间飘落，汇聚到她的身上。她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温暖的白光，这光芒越来越盛，逐渐笼罩了以她为中心的方圆数米的范围。林默被笼罩在这白光之中，只觉得连日来积压在心底的、那些自以为已经遗忘的阴霾——父亲离世前最后的眼神、母亲改嫁时的决绝、工作上被排挤的无力、深夜里无尽的孤独……像是被温暖的阳光融化了的冰雪，一点点消弭、散去。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轻盈感充斥着他的内心。

他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为什么他的绝望感在减轻，为什么他的伤口能快速愈合，为什么他在这里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一切，都不是凭空得来的。

治愈之光，治愈的是人类的绝望，消耗的，是她自身的存在。

“停下！萤！快停下！”林默冲上前，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他想打断她，想阻止这光芒，却又不敢贸然触碰她。

光芒渐渐减弱，萤的身影重新清晰起来。她的小脸苍白得吓人，像是耗尽了力气，翅膀扇动得有些吃力。而最让林默心如刀绞的是——她翅膀上那个原本小小的缺口，明显扩大了一圈！

“为什么……”林默的声音哽咽了，泪水模糊了视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萤缓缓降落在他摊开的掌心，重量轻得仿佛一片羽毛。她仰起脸，浅银色的眼眸依旧清澈，带着一种近乎慈悲的温柔：“告诉你，你还会接受吗？”

她蹭了蹭他的手指，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没关系啦。我是最后的光明守护者嘛，这是我的职责呀。看到你不难过了，我很高兴。真的。”

从那天起，林默陷入了巨大的矛盾和痛苦之中。他贪婪地渴求着萤带来的温暖和治愈，那是他沉溺于黑暗太久后唯一抓住的光。每一次感受到内心的阴霾被驱散，每一次看到萤因为他展露笑颜而开心的样子，他都感到短暂的幸福。然而，每一次治愈之后，在月光下检查萤的翅膀，看到那透明的缺口在一点点地、无可挽回地扩大，他的心就像被凌迟一般。

他开始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努力表现得开朗，甚至编造一些“今天心情很好”的谎言。但萤似乎总能看穿他。当他夜里因为噩梦惊醒，冷汗涔涔时，她会悄悄飞到他枕边，哼唱起安神的精灵歌谣，微弱的光芒再次亮起，驱散他的恐惧。当他偶尔望着森林外的方向，眼中流露出对未来的迷茫时，她也会不动声色地施展能力，抚平他的焦虑。

每一次，她都笑着说“没关系”。

每一次，林默都能在月光下，清晰地看到她翅膀的消散在加速。原本只是根部的缺失，逐渐向翅膀边缘蔓延，那片水晶般的薄翼，变得如同被虫蛀过的纱网，布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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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疯狂地寻找阻止这一切的方法。他询问智慧古树，古树只是叹息着摇晃枝叶，唱起一首关于奉献与传承的、调子更加悲伤的歌谣。他翻阅精灵们留下的、用闪光苔藓写成的古老卷轴，上面只记载着光明守护者的使命——燃尽自身，点亮他人。他甚至尝试着不再接受萤的任何帮助，刻意与她保持距离，把自己封闭起来。

但萤总会找到他。她会落在他肩头，用小手扯他的头发，或者带来一朵新开的、特别香的花，用她那双纯净的眼睛无声地询问着他。最终，总是林默先败下阵来。

他离不开这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