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铁血旗营盘算军费，成本分析法蛀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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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含着无尽怒火与失望的暴喝，像平地惊雷，轰然炸响！校场上的空气仿佛被这声怒喝震得扭曲，泥地上的积水都泛起了涟漪！几个离得近的帮众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是冷千绝！
就在金不换气急败坏、口不择言的瞬间，冷千绝动了！他站在原地未动，身形却如渊渟岳峙，一股无形的气势冲天而起，校场边缘的旗帜被这股气势压得猎猎作响，几乎要倒卷过来！
他身子没动，握枪的右手却猛地一抖一震！一股沛然巨力从掌心涌入枪杆，阴沉木枪身瞬间泛起一层乌光，上面的血渍仿佛活了过来，在阳光下闪烁着妖异的红光！
嗡------！
插在泥地里的绝灭枪发出一声低沉而暴烈的嗡鸣，仿佛沉睡的巨龙苏醒！枪身剧烈震颤，泥地里的积水被震得飞溅而起，形成一圈环形的水浪！枪缨上那条像血龙般的红绸，在震颤中猛地一甩一抖，如同龙尾扫过，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校场上的帮众只觉得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吹得脸颊生疼！
"咻！咻！咻！咻！"
四道凌厉无比的劲风，如同无形的钢鞭，带着破空之声，从枪缨红绸中射出，精准地抽在金不换那只正激动挥舞着金算珠的胖手上！
"啊！"金不换痛叫一声，那声音凄厉得像杀猪，五指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中，瞬间麻木失去知觉，算珠链子"啪嗒"一声脱手飞出！他的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五道清晰的红痕如同烙印般浮现，疼得他眼泪都流了出来。
"啪嗒！哗啦啦------！"
那串镶金嵌玉、价值百两银子的金算珠链子，应声而断！几十颗沉甸甸的金丝楠木算珠，像出膛的弹丸般，带着沉闷的破空声，四处飞溅！有的砸在泥地里，陷入半寸深；有的撞在镖车车板上，发出"咚"的闷响；还有几颗竟直直飞向金不换的脸，吓得他猛地闭眼，算珠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痛感！
算珠飞射，速度极快！有三颗算珠更是像长了眼睛，带着尖啸，精准无比地撞在金不换宽大的袖袍上！
"嗤啦！"
金不换那身石青色的名贵绸缎袖袍，竟被含着强劲力道的算珠硬生生撕开一道两尺长的大口子！绸缎碎裂处，露出里面雪白的棉絮，与他黝黑的皮肤形成刺眼的对比，棉絮上还沾着几根稻草------显是昨夜躲在柴房数银子时蹭上的！
"哗啦！"
一本巴掌大小、封面是深紫色暗纹锦缎的小册子，从撕裂的袖口破洞里滑出来，在空中翻了两圈，"啪"地一声掉在泥泞的地上，溅起几点泥星！册子的封面上绣着一朵金线莲花，正是聚宝盆钱庄的标记！
册子封面上没有字，但摔落时恰好翻开一页，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记录着日期、人名、金额，每一笔后面都跟着刺眼的"入私库"字样！正是那本《贪腐账》原本！在金额一栏，赫然有数笔大额款项标注着"聚宝盆钱庄（小舅子处）汇入"字样！字迹是金不换特有的歪扭小楷，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元宝记号，显然是他自鸣得意的标记！校场上的帮众们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金不换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鄙夷，几个脾气火爆的已经握紧了腰间的武器！
"当年周泰私造假引，老子烧了整个工坊------"冷千绝的声音像受伤的猛兽在咆哮，充满了被至亲背叛的狂怒与痛苦，"这次，你们的手指就当利息！"他一步踏出，脚下泥浆炸开！绝灭枪像黑色的闪电，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和毁灭一切的杀意，瞬间抵在了金不换那肥硕油腻的咽喉上！
冰冷的枪尖刺破皮肤，一丝鲜血顺着金不换的脖子流下，染红了他昂贵的衣领。金不换像被掐住脖子的肥鹅，双眼圆瞪，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浑身肥肉筛糠般抖动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身后的两名保镖，早已被冷千绝那恐怖的杀气吓傻了，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整个校场，静得吓人。所有帮众都屏住呼吸，震惊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眼看金不换就要被一枪穿喉！
"冷旗主，枪下留人！"
陆九章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冷千绝握枪的手稳如磐石，枪尖纹丝不动，只是微微侧头，冰冷的目光扫向陆九章，带着询问和没消的杀意。
陆九章踏前一步，目光扫过地上那本沾满泥的《贪腐账》，又看向面如死灰的金不换，最后迎上冷千绝冰冷的视线："按铁血旗新立的'营盘红线'，贪墨营银，损公肥私者，论罪当杀！"
金不换眼中瞬间充满了绝望。
陆九章话锋一转，声音斩钉截铁："但！红线也有'酌情'那条------'降职留用，戴罪立功'！杀了他，赃钱追不回，亏空填不上，他背后可能存在的勾连，也就断了！"
他弯腰，从怀里掏出一卷崭新的、用硬黄纸装订的册子，在冷千绝面前哗啦一声抖开。册子上墨迹新新，条目清楚，表格分明，正是他根据铁血旗现状新制的《扩张用度规制》。
"与其杀一个蛀虫出气，不如留着他，让他亲眼看着，这铁血旗的营盘，该怎么干干净净、踏踏实实地'阔'下去！"陆九章的声音带着一种开创新局的决断，"按新规制：每月对外用兵，不能超过两仗！每仗折损兄弟，不能超过五人！这是'红线'，违者严惩不贷！"
他手指坚定地指向表格中那赫然醒目的"地盘收益处置"一栏，语气铿锵有力地说道："凡是咱们兄弟们拼死拼活抢来的财货，首先得扣除那些必不可少的开支，剩下的部分，咱们要公平合理地分配------其中三成，用来犒赏那些立下汗马功劳的兄弟们，让他们知道，跟着咱们铁血旗，绝不会白卖命；而剩下的七成，则必须严严实实地存入咱们的'压箱底'账户！记住，这可不是随便能动用的钱财，除非是遇到了天大的灾祸、生死存亡的关头，否则绝不能轻易动用！这可是咱们的'家底'，是铁血旗在江湖上立足、应对各种突发意外的坚实根基！"
他言罢，目光如炬，最后缓缓移向表格最下方那一行用醒目红笔批注的文字，声音愈发沉肃："只有当咱们的根基稳固如山，进项收入远远大于支出消耗，那时候，扩张所带来的'地盘利'，才能真正转化为咱们铁血旗的实力！这，才是咱们追求的'稳中求进'！也只有这样，才能让铁血旗的旗号，在江湖上打得更响亮、飘得更长久！这才是咱们铁血旗走向辉煌的正道！"
陆九章的声音，宛如洪钟大吕般雄浑激昂，在空旷的校场上回荡不息，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进每一个帮众的耳中。那些原本眼神复杂、甚至带着迷茫和疑惑的汉子们，在听到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后，眼中渐渐燃起了一种新的光芒------那是一种名为希望和认同的光芒。稳中求进，赏罚分明，有根基地盘...这才是他们这些刀头舔血、生死置之度外的汉子们，真正梦寐以求的归宿！
冷千绝握枪的手，几乎不易察觉地微微松了一分力道。他目光深邃，先是凝视着陆九章手中那份清晰明了的新规制，随后又冷冷地瞥了一眼枪尖下抖如筛糠、早已没了半分嚣张气焰的金不换，眼中原本翻腾的杀意，此刻却被一种沉重而冰冷的审视所取代。陆九章所言非虚，杀了金不换固然容易，但铁血旗内部的亏空和隐患，却需要这个蛀虫活着才能彻底挖出来！更重要的是，金不换腰间那枚神秘的北斗玉佩，以及它和陆九章算盘边框纹路的微妙关联，分明指向了玉无瑕和九幽盟的深谋远虑！留着他，或许能钓出更大的鱼。至于那神秘的丙字库...冷千绝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那里的秘密，必须由他亲自掌控！陆九章这把刀，既要善用，更要严防！况且...聚宝盆钱庄那条至关重要的线，也需要金不换这张牌去撬动。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
校场边缘，一个一直隐匿在金不换保镖队伍后面、身材矮小、眼神闪烁不定的汉子，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场中突如其来的巨变所吸引，正悄无声息地贴着帐子的阴影，鬼鬼祟祟地向后溜去！他动作敏捷而迅速，像一只被惊吓到的老鼠，显然是意图溜出营地通风报信！
眼看他就要溜到校场边缘的栅栏处，即将逃脱！
"哪儿走！"一声清亮而凌厉的断喝，宛如惊雷炸响，瞬间打破了校场的寂静！
一道灰影如同鬼魅般，从校场入口处的了望塔顶飞掠而下，速度快如闪电，犹如老鹰捕食兔子！人在空中，一道银亮的锁链已如毒蛇出洞，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缠向那矮小汉子的脚踝！
来人正是铁血旗刑堂执事，冷千绝手下头号干将，"铁锁横江"裴千刃！
"啊！"那矮小汉子猝不及防，被锁链缠了个结结实实，顿时摔了个狗吃屎，狼狈不堪！
裴千刃身手矫健，像鹞子翻身般轻巧落地，手腕一抖，锁链瞬间收紧，将那汉子死死拖回场中。他动作干净利索，俯身在那汉子怀里一阵摸索，很快掏出一个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小竹筒。
"旗主！"裴千刃快步走到冷千绝面前，双手将竹筒恭敬奉上，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这小子是金不换的心腹王三，鬼鬼祟祟想溜，从他身上搜出这个！"
冷千绝左手依旧稳稳持枪抵着金不换的咽喉，右手接过竹筒，拇指在封蜡处轻轻一按，蜡封应声而碎。他从里面抽出一张折着的纸条，缓缓展开。
纸条上，是秀气却透着阴狠毒辣的字迹：
"七月初七，子时，丙字库。诱陆九章入局，借你的枪除掉他。务必让他们俩反目成仇，绝灭枪下，不留活口。"
落款处，没有署名，只画着半幅北斗七星图。那勺柄的末端，正好缺了最后一颗星的位置------正是陆九章算盘边框上北斗七星纹路所缺失的那一角！
玉无瑕！
冷千绝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地钉在那落款的半幅北斗图上，又慢慢移向陆九章算盘边框那熟悉的纹路，最后，落回自己枪尖下金不换腰间那枚刺眼的北斗玉佩上。纸条上"借你的枪除掉他"、"让他们俩反目"的字眼，像毒针般，狠狠扎进他的脑海！听雨楼的密信、丙字库的钥匙、蛇纹扣的拓片、金不换的贪墨和军械库线索...此刻和这毒计完美契合！还有那聚宝盆钱庄的流水账目...
刹那间，所有的线索，像被一道冰冷的闪电彻底贯通！听雨楼密信上"血仇待偿"的朱砂印记、沈青囊拓片里扭曲的蛇纹扣、陆九章算盘边框缺失的北斗星角、金不换腰间断裂的玉佩......这些曾散落各处的碎片，在这一刻骤然拼凑成完整的图谱！冷千绝只觉脑中轰然炸响，仿佛有面无形的镜子碎裂，照出玉无瑕那张永远挂着浅笑的脸下，藏着怎样阴狠的算计。校场上的穿堂风骤然变急，卷起地上的泥点打在他脸上，冰冷刺骨，却让他瞬间清醒------从吞并三寨到伪造军械，从金不换的贪腐到丙字库的邀约，全是环环相扣的陷阱！
一股被愚弄、被利用、被当成棋子的冲天怒火，夹杂着彻骨的寒意，瞬间冲遍了冷千绝的全身！他胸腔剧烈起伏，像是被巨石压住般喘不过气，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握着枪杆的手背青筋暴起，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将阴沉木枪杆捏出裂痕！枪尖在金不换的咽喉上又刺入半分，鲜血顺着枪尖滴落，在泥地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金不换吓得瞳孔放大，裤裆湿了一片，散发出一股骚臭味，却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冷千绝死死盯着金不换那张肥脸，心中翻腾着滔天恨意：玉无瑕！你竟敢把我冷千绝当成棋子！把铁血旗当成你九幽盟的踏脚石！这笔账，我记下了！
陆九章？冷千绝眼角余光扫过不远处的青衫身影，对方依旧握着黄铜算盘，脸上平静无波，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这个横空出世的神秘的账房先生，心思缜密得可怕，刚才那番"营盘红线"的分析，句句切中要害，绝非池中之物。用他对付金不换和玉无瑕，确实是把好刀......但这把刀太锋利，刀柄若不握在自己手里，迟早会反过来砍向自己。丙字库的秘密绝不能让他染指，等解决了玉无瑕，陆九章的算盘打得再精，也得在铁血旗的规矩里算！
他猛地抬头，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此刻像两团燃烧的鬼火，死死地钉在陆九章的脸上。那眼神极其复杂：有被利用的狂怒如同岩浆在眼底滚动，有对真相的震惊让瞳孔微微收缩，有棋逢对手的审视像刀子般刮过对方平静的脸，更有一丝冰冷的算计------既然玉无瑕想让他们反目，不如暂时联手破局。陆九章感受到这目光，握着算盘的手指下意识动了动，算珠发出轻微的"嗒"声，眼神平静地回视，仿佛在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丙字库的账，我们之后慢慢算。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言语，却已达成无声的默契。
"陆九章..."冷千绝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受伤的孤狼在寒夜里发出最后的嘶吼，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他握枪的手猛地一旋，枪尖在金不换咽喉上划出一道血痕，金不换发出"嗬嗬"的惨叫，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看来，我们两个，都被人当成了一把刀！一把指向对方的...刀！"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账册和金不换腰间的北斗玉佩，冷哼一声，"丙字库...七月初七...哼！好一个一石二鸟！玉无瑕想坐收渔翁之利，却不知我冷千绝从不吃亏！"
校场上，死一般的寂静，连风都仿佛凝固了。帮众们大气不敢出，只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握刀的手沁出冷汗。陷在泥里的镖车车轮停止了转动，拉车的骡马耷拉着耳朵，连响鼻都不敢打，只是不安地用蹄子刨着泥地。泥地里的积水倒映着阴沉的天空，像一块破碎的镜子，映出每个人脸上的凝重------他们听不懂旗主和陆先生的暗语，却能感受到空气中那股一触即发的杀气。
只有冷风吹过那沾血的旗面，发出呜咽般的悲鸣。那猩红的旗面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中央的滴血铁拳图案在风中扭曲，仿佛在哭泣。旗角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被风卷起时，隐约能看到上面凝固的血痂，那是去年和黑风寨死战时，二当家赵虎用身体护住的旗角，如今却成了内斗的见证。风穿过旗面的破洞，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那些战死兄弟的亡魂在哭泣。
七月初七，子时，丙字库。离现在，只剩两天。冷千绝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辰：今天是初五，初六需布防，初七动手...玉无瑕肯定会在丙字库设下埋伏，金不换是诱饵，陆九章是棋子，而他自己，就是那把被借的"绝灭枪"！他必须抢在玉无瑕之前找到丙字库的秘密------那可能是父亲当年留下的兵符，是能调动旧部的信物，是复仇的关键！想到这里，他握枪的手又紧了紧，枪缨上的血龙红绸无风自动。
玉无瑕...这一局，你想怎么玩？冷千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你想借刀杀人，我就将计就计；你想螳螂捕蝉，我就让你变成黄雀口中的螳螂！他缓缓收回绝灭枪，枪尖离开金不换的咽喉，带出一串血珠。金不换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大口喘着粗气。丙字库里的东西，只能是我的！冷千绝握紧枪杆，枪缨上的红绸无风自动，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血龙，预示着两天后那场决定命运的较量。他转身望向校场东侧的了望塔，裴千刃正朝他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今夜，就该清理门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