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旧部刁难新账房,杜邦破局显真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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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旗总舵深处的账房,空气黏得像块湿布,贴在人皮肤上发闷。窗外巡哨的铁卫靴底碾过青石板,甲叶子偶尔相蹭的轻响,在死寂里被放大成刮锅似的锐音,刺得人后颈汗毛倒竖。廊下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铁卫的影子在窗纸上拉长又缩短,兵器碰撞的脆响"叮"地一声,惊得梁上灰簌簌落下。金不换昨夜悬尸营门的血腥味还没散尽,混着新糊窗纸的糨糊味,让透进来的天光都泛着淡红,像浸了血的棉纸。满屋子旧账本堆成小山,灰尘在光柱里翻滚,每口呼吸都呛着霉味,还有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气——那是"鬼哭藤"干燥后的余味,藏在账册缝隙里,像条吐信的毒蛇。
洛清漪安静坐在窗边矮几旁,面前摊着本厚重医书,指尖无意识在左手腕被衣袖盖住的旧伤处轻轻摩挲——那里曾中过"腐骨瘴"的余毒,至今阴雨天仍会隐痛。她秀眉微蹙,指腹无意识掐进腕肉,目光虽落在书页的"瘴气解方"上,眼角余光却不时掠过唐不语挺拔的背影,心头暗忖:这账房里的甜腥气,与当年那毒瘴何其相似,他孤身查账,可会察觉危险?
唐不语坐在唯一还算干净的梨木账案后,背脊挺得笔直如标枪。他刚翻开一页账册,指尖内力微吐,以查核手法细查纸页纹理,忽然,右手食指在"三月采买"处猛地一顿!瞳孔微缩,呼吸几不可察地滞了半拍——纸页夹层里,似有异物。
一点枯黄草梗,几乎与旧纸颜色融为一体,被他指端内力震得从书脊缝里飘出,打着旋儿落在账页的"骡马行"三字上,像个诡异的句点。
唐不语双指如电拈起草梗,凑近鼻尖一嗅,一股被岁月闷久了的甜腥味直冲鼻腔——这气味!与三年前随陆先生在药王帮据点外闻到的"腐骨瘴"原料加工处的气息分毫不差!更与丙字库禁药册上"鬼哭藤"标本的标注气味完全吻合!他指节骤然收紧,草梗被捏得发颤,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来,在尾椎凝成个冰坨:金不换的账册里藏这毒草,是警告?还是栽赃?
他强压下心头惊涛,指尖轻颤着将毒草塞回原处,面上不动声色,下颌却绷成冷硬的线条。目光如淬了冰的锥子,扫过屋里三个埋头抄录的老账房——金不换的心腹,此刻笔尖在纸上划出的沙沙声,听着像毒蛇吐信。他们眼角余光斜斜瞟来,带着审视、戒备,还有藏不住的幸灾乐祸,仿佛在等他踩进陷阱。
就在这时,账房门被叩响,三声轻叩,节奏沉稳,像医家切脉的寸关尺。"陆先生可在?药王帮沈青囊,送新制的'清瘴散'来。"
门推开,沈青囊一身素净青衫走进来,手里捧着半卷《瘴毒本草》手札,几株新鲜金线莲的根须沾着湿泥,衣襟下摆还沾着草屑——必是刚从药圃赶来。他目光扫过满屋账册,鼻翼几不可察地翕动三次,最后定格在唐不语案头那本《甲辰年杂支流水》上,眼神瞬间锐利如针,与唐不语目光短暂交汇,彼此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然,嘴角却勾起抹温和笑意:"唐兄弟,陆先生不在?"
唐不语起身行礼,指尖在袖中暗掐"有诈"的暗号,声音平静无波:"沈大夫,宗主晨间去了前营。您寻他何事?"
沈青囊微微颔首,目光却没离开账本,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飞了账册里的毒虫:"唐兄弟不必多礼。方才进门便闻到股怪味——'鬼哭藤'的腥甜,此物剧毒,炼'腐骨瘴'的主料。寻常碰着不致命,但若混在墨里......"他忽然抬眼,目光如炬扫过三个老账房,"久闻账房先生惯用松烟墨,可别沾了这毒草的粉末才好。"
唐不语心中雪亮——沈青囊是来递话的!他面上不动声色,指尖却在案头砚台轻叩三下,示意"已知晓",抬眼时恰好迎上沈青囊投来的目光,微微颔首,嘴上应道:"沈大夫好灵的鼻子。方才在书脊缝里摸出截枯草,气味是古怪。这就封起来禀明宗主。"
沈青囊走近两步,将一株金线莲放在空几上,指腹轻抚根须上的细绒毛,动作轻柔得像对待婴儿:"唐兄弟请看,这是药王帮培育的金线莲。根须能散抗瘴之气,长在瘴气边上。但娇贵得很,得用蜜水拌朱砂养着......"他忽然话锋一转,指尖猛地按在金线莲叶片上,叶缘瞬间泛起黑纹,"就像这草,沾了'鬼哭藤'的粉末,半个时辰便会枯黑!金不换账册里夹这玩意儿,是想让查账的人......无声无息地烂肺而死!"
洛清漪"啪"地合上医书,看向沈青囊的目光里满是惊佩——他竟用金线莲演示毒效!她左手腕下意识按住旧伤处,那里的隐痛似乎又犯了,心头一紧:难怪方才总觉得胸闷,这账房里的毒,比当年她中的瘴气还霸道!
唐不语心中一暖,沈青囊这是明着提醒暗着相助。他拱手时掌心微汗,低声道:"多谢沈大夫指点!这枯草我会妥善处置。只是......"他目光扫过三个假装埋头抄录的老账房,"还请沈大夫借一步说话,有些账目的药材采买,想请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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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一声闷响炸破空气!一本厚重《癸卯年粮草入库单》被只青筋暴起的大手倒扣在唐不语誊写的暗册上,墨汁四溅,在"赵二"二字上洇开个黑疤——正是他刚记下的可疑人名。
"喏,小唐先生,"赵二粗嘎带鼻音的声音像磨过砂纸,满是嘲弄。他眼神像钩子刮过沈青囊和洛清漪,最后钉在唐不语脸上,黄板牙咬得咯咯响:"这是金堂主留下的老黄历,劳您费神给瞅瞅?看看咱们这些老弟兄,当年有没有克扣弟兄们的口粮?"
唐不语抬眼,来人年约五十,矮壮敦实像个酒桶,半旧靛蓝布褂袖口磨出毛边,脸庞油光锃亮,蒜头鼻下两撇黄胡子沾着饭粒。右手食中二指第一节的老茧深得发黑——那是常年拨算盘、捏铁笔的印记,也是他在财赋堂作威作福二十多年的本钱。
赵二咧着嘴露黄板牙,眼神斜睨,将账册倒着递来,封皮朝下,字迹颠倒,活像在说:你小子毛都没长齐,识得几个字?也配查金堂主的账?
屋内空气骤然凝固,三个老账房"啪"地放下笔,目光像饿狼似的围过来,嘴角挂着看好戏的笑。墙角铜壶滴漏的"嗒"声,在死寂里砸出一个个坑。
唐不语脸上波澜不惊,眼神静如深潭。两根修长手指轻轻捻住账册边缘,指尖内力暗运——他能感觉到赵二手腕的微颤,这老东西在紧张!
"哗啦——"账册被无形气劲托起,在空中优雅翻转一周,落下时封面朝上,《癸卯年粮草入库单》九个字笔力遒劲,像九把小剑钉在纸上。
"赵师傅,"唐不语声音清冷如冰,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赵二眯起的小眼睛,"粮草入库关乎弟兄们肚肠,半分马虎不得。这册子既交我手,自然要细细盘验。只是......"他修长指尖在"甲字仓三号廒"的"廒"字上一点,内力透纸背,墨字微微发亮,"这字倒过来看像'厌'字。赵师傅当年验收入库时,是把八百石军粮,验成了'厌弃'的废料不成?"
赵二脸上的油腻笑容"唰"地僵住,小眼睛里的得意瞬间变成愕然,像被人兜头浇了桶冰水。他干咳两声,粗声掩饰,右手却下意识攥紧了腰间的算盘串——那是他算假账的家伙什,"妈的,拿倒了!小唐先生好眼力!行,你慢慢盘,金堂主老底子干净得很!"说着急忙转身,肥硕的背影撞在墙角账案上,震得砚台"哐当"一响,他却像没听见,抓起油亮紫砂壶猛灌,茶水顺着嘴角流进脖子,眼神却阴鸷如毒蛇,死死盯着磨墨的学徒。
学徒被他盯得打了个哆嗦,肩膀微微耸起,墨锭在砚台上打滑,发出"滋啦"的轻响。他磨墨的动作慢下来,眼珠滴溜乱转——赵二是让他把那页改过的马价单据塞进去!可唐先生方才露的那手内力......他咽了口唾沫,手指在袖中绞着单据,手心全是汗,连带着小腿肚子都开始发颤。
唐不语仿佛没看见这场暗流涌动,低头翻着粮草账册,指尖内力如细密的网,扫过每一页的墨迹深浅——赵二故意倒递账册,是想试探他的眼力;学徒磨墨变慢,必是在等时机动手脚。他嘴角勾起抹冷笑,笔下却不停,将"甲字仓短少五十石"的记录悄悄誊进暗册。
财赋堂铜壶滴漏的水声单调而固执,"嗒、嗒、嗒",像在给这场无声的较量敲着鼓点。窗外天光从淡红褪成昏黄,又被烛火接替,摇曳的烛影在账册堆上爬动,像无数只偷听的眼睛。廊下灯笼被夜风吹得摇晃,铁卫巡哨的影子在墙上游走,甲叶偶尔相碰的"叮"声,刺破死寂,惊得灰尘簌簌落下。
唐不语合上最后一本誊录好的暗册,揉了揉发涩的眉心,眼底泛起红血丝——金不换的账目乱得像团麻,假账套着花账,空账压着死账,每一页都藏着猫腻。那根"鬼哭藤"草梗更像根毒刺,扎在他心头:这背后定有更大的网,金不换只是颗棋子。他深吸口气,挺直酸痛的脊背,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如鹰——陆先生说过,查账如破阵,越是复杂,越要沉住气。
"小唐先生,查完了?"赵二粗声粗气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刻意拔高的假热情,像只学舌的乌鸦。他捏着一卷新送来的单据,纸页边缘被捏得发皱,上面还沾着马厩的草料味,几个西堂旧部不知何时围了过来,堵在门口,眼神不善。
唐不语抬眼看向窗外,浓重夜色像化不开的墨,将整个总舵裹在怀里。他扫过赵二和身边四个悄悄围拢的旧账房,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杀气,像张收紧的网。他沉默着点头,心中已有决断:要破这局,得先撕开赵二的假面具。眼角余光掠过窗边,洛清漪已悄悄将医书换成了银针包,指尖捏着包角泛白,秀眉微蹙——她总是这样,无声地守在他身后。
盘点在财赋堂后小库房进行,地方不大,堆满了装票据的木箱,箱锁上的铜锈绿得发黑。摇曳的烛光下,赵二带来的学徒手脚"麻利"地递上单据,是上月从"塞北骡马行"采购二十匹战马的凭据,纸页上还带着新鲜的折痕——分明是刚伪造的。
唐不语接过单据快速翻阅,指尖划过卖马行的朱红手印、采购管事钱六的签字、马匹毛色齿口记录......一切看似天衣无缝。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总价一栏:白银五百两整。瞳孔微缩——二十匹马,均价二十五两,这价格,比塞北市价高出整整两成!
"二十匹马总价五百两,每匹均价二十五两。"唐不语心中默算,眉头紧锁如打结的绳。他对塞北骡马行市价了如指掌,上等战马一匹二十两已是天价,二十五两?这分明是拿铁血旗的银子当流水花!他抬头,目光锐利如鹰隼,直刺赵二躲闪的小眼睛:"赵师傅,按上月行市,塞北好马最高二十两一匹,这二十五两......是加了什么格外的'草料钱'?"
赵二脸上肥肉抖得像筛糠,小眼睛里精光乱闪——这小子怎么知道塞北市价?他强装委屈,扯着嗓子大叫,唾沫星子喷了唐不语一脸:"哎哟喂我的小唐先生!您有所不知!上月漠北狼崽子闹得他娘的凶,商路都断了,马价天天涨!就二十五两一匹还是钱六爷凭老脸磨破嘴皮才谈下的!您不信?单据上白纸黑字写着呢,还有骡马行的大印!"他死死捏着单据边角,指节发白——这伪造的单据可经不起细看!
唐不语心中冷笑——鱼儿上钩了。他面无表情地将单据递给记录文书,声音平淡无波:"登入册吧。"眼角余光却瞥见赵二悄悄松了口气,肥脸上挤出得意的笑,像偷到鸡的黄鼠狼。
很快,账目核对完毕。唐不语盯着摊开的账册,又看了看银柜旁那口沉重的柳木钱箱——箱角磕掉了一块漆,露出里面的朽木,锁孔上还挂着半片生锈的锁簧,显然是被人撬开过。他眉头拧成疙瘩,指尖划过账册上"五百两"的朱批,指腹传来墨汁未干的黏腻感——这账目是临时补的!
账册上"采买支出"项下,上月战马采购支出赫然写着:支银五百两。墨迹比其他记录深了半分,笔画边缘还有晕开的毛边,分明是用新墨补填的。
而钱箱里,属于上月采购专项的银钱格里,实际剩余的银两比账面少了整整五十两!碎银堆里还混着几枚边缘锋利的新铸官银——这是铁血旗军饷专用的银子,怎么会出现在采购账上?
"账册和库银对不上。"唐不语声音清冷如冰,在死寂的库房里炸开,像冰锥砸在铁板上。他眼神沉静如古井,扫过赵二瞬间僵硬的脸:"账上该剩三百二十两七钱,实际只有二百七十两七钱,短了......整五十两。"烛火在他瞳孔里跳动,映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他娘的!短了五十两?!"赵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条凳上弹起来,声音尖得像杀猪。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小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凶狠取代,几步冲到钱箱前,装模作样地扒拉银钱,手指却偷偷将几枚碎银扫到箱底——想藏起来!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未察觉。猛回头时,脸上的肥肉扭曲着,死死盯着唐不语,唾沫星子横飞:"你敢说老子贪了?"
"小唐先生!这账是你盘的,银子是你点的,白纸黑字单据齐全,现在你说短了五十两?!"赵二猛地一拍账案,震得烛台"哐当"倒地,火星溅到账册上,烫出个小黑洞。他声如夜枭嘶鸣,带着刺骨寒意:"铁血旗的规矩你小子怕是不懂吧?账房亏空,轻则断手,重则......喂狼!"
"旗规森严!财赋重地账实不符,短少一文钱打三十杀威棍!五十两?那要打一千五百棍!"赵二狞笑着,肥手指点着唐不语的脸,"别说你这细皮嫩肉的身子骨,就算是铁打的金刚,也得给你打成肉泥!"
话音未落,库房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七八条精壮汉子堵在门口,都是金不换的西堂旧部,脸上带着刀疤,眼神凶狠如狼。烛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群张牙舞爪的恶鬼,杀气腾腾地扑过来。
杀气瞬间灌满库房!空气冷得像冰窖,连烛火都在发抖,投下的光影忽明忽暗,照得西堂旧部们腰间的刀柄寒光闪烁——他们竟真敢在这里动手!
赵二挺着大肚子,像只斗胜的公鸡,站在汉子们中间,指着唐不语鼻子骂:"姓唐的狗东西!金堂主才走几天?你就敢在财赋堂动手脚?说!那五十两银子是不是被你私吞了!按规矩,人赃俱获就得就地清算!"身后的旧部齐刷刷拔刀半寸,"噌噌"声刺耳,有人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像在看一块肥肉。
唐不语被团团围住,刀光映在他脸上,却依旧站得笔直如松。他想起陆先生的话:"查账如守阵,心乱则阵破。"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片沉静,目光越过赵二扭曲的胖脸,落在角落缩成一团的学徒身上——那孩子吓得嘴唇发青,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正是白天赵二塞给他的假单据!
学徒被唐不语的目光扫中,腿一软差点跪下,脸色惨白如纸,手指死死抠着衣角,指节泛白。他下意识想把单据往袖里塞,却手忙脚乱掉在地上,纸上"二十五两"的墨迹在烛光下格外刺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下来,砸在青砖上洇开小水痕,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哭出声——他只是个想混口饭吃的学徒,怎么就卷入这种要命的事里!
唐不语缓缓抬手,不是去拔刀,而是伸向桌案上那本厚厚的暗册。指尖内力流转,暗册"唰"地飞起,稳稳落进他掌心。他翻到某一页,声音不大,却像带着千斤力,压得库房里的喧哗瞬间消失:"赵师傅,别急着喊打喊杀,先看看这个。"
"账银对不上是真的。"唐不语语调平静,目光却像两把刀,直刺赵二躲闪的眼睛,"但短少的五十两,不是我拿的——是你用病马换走的!"
修长手指在暗册上一点,内力透纸而出,那行字在烛光下泛起清光,像刻在每个人心上:"三月初五申时三刻,赵二持西堂金令押马入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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