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女帝察边境,防患于未然(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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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顺手将随身携带的包袱抛入密林深处,借着风势引开追兵的注意。自己则紧贴陡峭崖壁,借着夜色与雨幕的掩护,悄然潜行十余里,衣袍早已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冰冷刺骨,却仍步伐稳健,身形如影掠林梢。终于,在一处荒废已久的破庙前停下脚步。庙宇残垣断壁,香火早已断绝,唯有蛛网尘封梁柱,诉说着岁月荒凉。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暗青色的烟丸,指尖用力一捏,火星微闪,旋即腾起一缕幽幽青烟,在雨雾中袅袅升腾。
不过片刻,林间枝叶簌动,数名黑衣人如鬼魅般跃出,身法迅疾无声,手中利刃寒光闪烁。他们动作默契,顷刻之间便将尾随而来的数名追踪者尽数清理,不留痕迹。四周重归寂静,唯余雨滴敲打枯叶的沙沙声,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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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宫中时,已是更深露重,万籁俱寂。凌霄未走正门,而是自偏殿小径直趋御书房。他浑身湿透,玄色劲装滴滴答答淌着水珠,发梢垂落,不断滴下冰凉的雨水,在御书房内那幅织金云纹地毯上洇开一圈又一圈深色印记,宛如墨痕点染宣纸。
玉沁妜尚未就寝,端坐于龙案之后,烛火映照她清丽而冷峻的侧颜。她正执朱笔批阅边饷拨付的奏报文书,眉心微蹙,神情专注。听见脚步声,她只淡淡抬眼一扫,目光在他狼狈模样上停留瞬息,便伸手递过一方素白干布巾,声音清冷如泉:“先擦。”
凌霄接过布巾,随意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湿意未去,却已稍觉暖意。他从贴胸处掏出一个油纸包裹,虽已被雨水浸润大半,边缘卷曲泛黄,但仍层层揭开,动作谨慎。最终,一幅手绘布防图缓缓展露——墨线清晰,标注详尽,连烽燧间距、哨岗轮值时辰皆一一列明。
“沧州守军缺员四十七人,雁门关东段三座烽燧联络脱节,箭垛损毁十三处,至今未修。”他语气平稳,字字如钉,“但我离开后第三日,已有工匠队伍进驻修补,应是军情催逼所致。”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守将们联名写下血书,按上指印,压在帅印之下,誓词只有四个字——宁死不退。”
玉沁妜接过图卷,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精细标注之处,目光在某处哨岗换班时间上微微一顿。她沉默良久,烛光在她眼中跳动,映出几分凝重与思索。终于,她启唇问道:“可信?”
“我亲自核对了三遍兵册,”凌霄嘴角微扬,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又与两名老卒聊了整整一夜家常。其中一个,是我三年前安插进去的眼线,如今混成了伙头军,专管腌菜缸——他说,最近盐加了双倍,是为了备冬粮,以防补给中断。”
玉沁妜听着,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似有笑意欲浮,却又被理智压下,终究未真正绽开。她将图卷郑重收入御案下方的暗格之中,手指轻按机关,一声细微“咔哒”响起,锁扣闭合,万无一失。
“传令六部,本月边饷提前十日发放,不得延误。”她提笔蘸墨,落纸如飞,写下一道手谕,字迹端方有力,末尾盖上私印,朱红印泥鲜亮夺目。“另赐御酒十坛,送往北境各戍所,犒劳将士,以慰辛劳。”
她抬眸,语气坚定:“明日早朝,我要亲听兵部尚书陈述防务整改进度,不得推诿搪塞。”
凌霄静静立于殿中,未曾立刻离去。他望着窗外漆黑雨夜,低声道:“北境眼下尚算安稳,但气象异动,风雪将至。若粮道一旦中断,现有存粮仅能支撑不到二十日。”
“我知道。”玉沁妜抬眼看他,目光如炬,穿透雨幕直抵边关,“所以,不能等风雪来了才动手。”
凌霄颔首,转身欲走,靴底踩在地毯上发出轻微声响。
“等等。”她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分量。
他脚步一顿,回身望来。
玉沁妜凝视着他,眸光深邃如古井:“你这一路归来,可曾觉得……有人刻意放你一马?”
凌霄怔了怔,随即回忆涌上心头。他缓缓道:“有一晚宿在荒村小店,隔壁房中有人大半夜磨刀,声响刺耳,扰人清梦。后来店家送来一碗热汤面,说是‘赶路人不易’,言语温和。我尝了一口,面无毒,但其中多了一颗完整的花椒——辛辣突兀,格外扎舌。”
他顿了顿,眼神渐深,“那是提醒,也是警示。有人不想杀我,却也不想让我太轻松。”
玉沁妜听罢,久久未语。烛火摇曳,映得她面容忽明忽暗,仿佛藏匿着千言万语,终归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消散在寂静深夜之中。
玉沁妜指尖轻叩檀木桌面,声音清冷而克制,仿佛一滴水落入深潭,漾开无声的涟漪。“看来,还有人在暗处守着那点不成文的规矩。”她低语,嗓音如寒泉漱石,透着几分讥诮,又似有若无地藏着一丝赞许。
“那我下次就带两颗花椒去,正好配这规矩的味儿。”凌霄咧嘴一笑,眉眼弯弯,语气里满是玩世不恭的俏皮,话音未落,已伸手拉开雕花木门,身影一闪,便消失在门外渐浓的暮色之中。
屋内骤然安静下来,只余一盏孤灯摇曳。烛火忽明忽暗,像是被夜风撩拨,又似因人心微动而颤栗。光影在墙壁上拉出一道修长的剪影,宛如孤鹤独立,寂寥而清峻。她静坐案前,指尖拂过那份刚送达的塘报,纸页窸窣作响,如同秋叶坠地。她逐条细阅,朱笔勾画,每一笔都沉稳有力,毫不拖沓,再不见半分犹豫与迟疑,仿佛所有纷乱心绪,皆已被理智的刀锋裁剪得整整齐齐。
窗外,北方的天际悄然泛起一抹微光,起初只是灰蓝中的一线银白,继而缓缓晕染开来,如同冰封千里的河面下,正有春水悄然解冻,静静流淌。那光虽弱,却执着地撕开夜幕,预示着黎明不可阻挡的来临。
她终于搁下笔,墨迹未干,在纸上凝成一个个决断的句点。起身缓步踱至窗前,素手轻扶窗棂,目光投向远方那一缕初绽的晨曦,久久未曾移开。风从缝隙钻入,拂动她鬓边一缕青丝,她的神情静如古井,眸底却似有风云翻涌,藏匿着无人能解的深意。
片刻后,她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那张象征权柄的龙案。指尖缓缓滑过紫檀木的边缘,触感温润而厚重,仿佛抚过岁月的脊梁。最终,那只手停驻在案角一只漆黑如墨的匣子旁——匣身密封完好,金丝缠扣,纹路繁复,一如其所承载的秘密般森严难测。
她凝视着它,唇角微不可察地抿了抿。
匣子未启,但她心知肚明——里面早已不止一道命令。
那是暗流涌动的开端,是风暴将至的序章,是她亲手埋下的棋局,正悄然运转于无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