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爵权引议论,帝稳众人心(2/2)
虾皮小说【www.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女帝驭心:皇夫谋天下》最新章节。
“孤知道你们在怕什么。”她声音低沉,却如惊雷滚过天际,“怕一个外姓男子坐得太近,怕权力格局动摇,怕祖宗家法就此崩塌。可孤要告诉你们——祖制不能喂饱饿极的孩子,不能挡住烧向村庄的烈焰,不能让死在边关的将士起死回生!能救他们的,从来都不是条条款款的旧规,而是肯做事、会做事、敢做事的人!”
她猛然抬手,指尖直指殿中央那位沉默伫立的男子:“百里爵如今没有调兵之权,没有任免官员之权,没有批阅奏章、朱笔批红之权。他有的,仅仅是一个说话的权利。而这权利,是我赐予的,更是他用一次次精准判断、一场场生死筹谋,用事实争来的!若有一日他越界妄为,欺君罔上,我不但会立刻收回所有信任,更会依法严惩,绝不姑息!”
她环视群臣,声如洪钟:“但在今天,在此刻,在这座承载着帝国命运的金銮殿上——他比你们中间任何一个人都更清楚沧州缺多少粮,少多少兵,漏了多少防务缺口!他比你们更明白,一纸奏报背后是多少百姓的哭声,一道军令之下是多少将士的性命!”
她的声音陡然沉下,如同风暴来临前的最后一丝宁静,却又蕴含着摧山裂海之力:
“能者居之,何论男女?何论出身?何论门户高低?若有真才实学,纵使布衣草履,也可立于庙堂之高;若无寸功寸劳,哪怕世家贵胄,也不过是蛀蚀社稷的蠹虫罢了!”
最后一声话语如洪钟般在大殿上空回荡,余音缭绕,仿佛惊动了梁间沉睡已久的尘埃,簌簌轻扬,在斜照进来的晨光中如细雪浮游,恍若时光也为之凝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老臣身躯一震,脚下踉跄着后退半步,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微颤却再不敢吐出半个字来,只垂首屏息,仿佛连呼吸都怕惊扰了这肃穆庄严的氛围。
百里爵终于缓缓抬起了头,玄色锦袍上的银线云纹在光下泛着冷而沉静的光泽。他的目光穿过层层宫人与朝臣的间隙,与玉沁妜短暂相接。那一瞬,空气似也悄然凝固。她端坐于凤座之上,神情清冷如霜,既未展露笑意,亦未颔首嘉许,只是极轻微地低了一低头,动作几不可察,却已蕴含千钧之意。随即,她从容落座,衣袖拂过龙椅扶手,带起一丝无声的风。
“传旨。”她启唇,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珠玉落盘,穿透整座大殿。
内侍躬身应诺,提气朗声宣读:“皇夫百里爵,才识卓绝,忠勤可嘉,特命其协理户部查账事宜,列席财政联席会议,调阅各州近三年收支明细账册,参与拟定审计章程。凡遇军国重务、财政要案,可不拘常例,直奏御前。”
话音落下,群臣默然,有人低眉思索,有人暗自交换眼神,唯有少数几人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凌霄立于殿角阴影深处,指尖轻轻松开那只绣工精致的香囊,丝绦滑落掌心,如流水般无声坠下。他唇角微掀,勾起一抹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像是春风拂过冰面,不留痕迹却暗藏深意。他的目光落在百里爵挺拔的背影上,眸光幽邃,似有万千思绪翻涌。此刻,他脑海中蓦然浮现昨夜天机楼悄然送来的密报——华阳宫西侧偏殿,一名不起眼的老太监,已连续三晚于子时焚纸祭香,灰烬残片中隐约可见“齐记”二字烙印般的痕迹。那不是寻常祭祀,更像是一种隐秘联络的信号。
他没有将此事上报,也没有销毁证据,而是不动声色地将那张薄如蝉翼的纸条夹进了今日早朝呈递的边报副本之中。如今,那份看似寻常的军情急报,正静静躺在玉沁妜御案最上方的一叠奏折之下,如同蛰伏的蛇,只待时机一到,便会悄然吐信。
百里爵依旧垂手肃立,姿态恭谨,耳畔却传来两位女官低声交谈的细语,如风穿隙,钻入耳中:
“你可知?他先前批注的那些账目注解,竟连各地账房先生的笔迹习惯、算术偏好都一一摸透……简直匪夷所思。”
“你以为他日日临帖练字,真是为了修身养性?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表象罢了。真正用心处,全在那些无人留意的细节里。”
百里爵微微闭了闭眼,睫毛在光影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再睁开时,眸底已恢复平静无波。他知道,有些锋芒不必外露,有些智慧,只需在关键时刻轻轻一推,便足以撼动山河。
玉沁妜此时正翻开一份新呈上来的奏折,眉心微蹙,似有所疑。她伸手去取朱笔,指尖刚触到笔杆,却发现笔帽未曾旋紧,殷红的墨汁早已悄然滑落,在黄花梨木案面上拖出一道细长的血痕,也染上了她的指尖,宛如一点凝固的朱砂印记。
她神色未变,不动声色地抽出一方素绢,缓缓擦拭干净,动作优雅而克制,仿佛方才不过是一次微不足道的打扰。而后,她继续执笔批阅,笔走龙蛇,字迹遒劲有力,每一划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片刻后,她抬起眼,目光扫过殿中诸臣,声音清越如泉:
“接下来,议《削藩策》草案。”
此言一出,满殿寂静,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压低了几分。
百里爵上前一步,步伐稳健,双手恭敬接过内侍递来的卷册。那是一份尚未正式公布的政令草案,封皮粗糙,用的是未经打磨的素麻纸,墨迹浓重得几乎要渗出纸背。他低头翻开第一页,目光落在第一条条款之上:“地方练兵不得超过五千之数,调动须经中枢授印方可执行。”字字如刀,锋利逼人,直指藩镇割据之弊。
他正欲开口陈述己见,忽觉左袖内侧一阵异样——似有硬物硌着手腕内侧的肌肤。他心头微动,不动声色地稍稍偏转手臂,探入袖中暗袋。那里本该空无一物,只曾藏过一枚破碎的铜铃残片,是他多年前遗落旧忆的见证。然而此刻,指尖却触到了一张折叠得极小、边缘锐利的纸条。
他神色不变,仅以拇指与食指轻轻将其抽出半寸,借着宽袖遮掩,迅速瞥了一眼。纸上仅有一行极细的墨字,蝇头小楷,力透纸背:
“齐记布庄,子时三刻,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