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皇子余党,暗流涌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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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她顿了顿,眸光微闪,“我要礼部编一本《庶民守则》,不必长,三十页足矣。内容不提三皇子,不涉宫闱是非,只讲‘何为忠君之道,何为孝亲之义,何为安分守己、顺天应命的百姓本分’。印成小册子,由各坊学堂的孩子们每日诵读。”
墨刃皱眉:“让孩童背这些?有何用处?”
“你不懂。”她轻轻摇头,“孩子的声音最干净,也最动人。当一个五岁的童子回家,一字一句念给父母听:‘为人子者,当知孝;为人臣者,当知忠’——这份力量,远胜于街头巷尾的争吵谩骂。父母听着,心里会动摇,会反思。久而久之,风气自变。”
凌霄忍不住赞叹:“妙啊……以童蒙之口,化万民之心。”
“还有。”她忽然抬手,语气转冷,“那份编号稿件,你带回绝杀堂,严加保管。我要知道每一笔墨痕是用何种墨锭所书,每一张纸出自哪家作坊、哪一批次。哪怕查上十日,耗尽人力,也必须追根溯源。”
墨刃抱拳领命:“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他转身欲走,却被她一声叫住:“等等。”
众人皆是一静。
她凝视着案上那张残稿,眼神如刀锋般锐利:“你带走的不只是几张废纸。那是命令——一道无声的军令。有人借它调人、传话、煽动民心,就像当年父皇用朱批调动十万大军一样。我可以容忍几句闲谈,可以放过一场谣言,但我绝不允许——有一道看不见的军令,在我眼皮底下悄然运转。”
凌霄心头一震,终于明白其中分量,神色肃然,低声道:“是……属下先前浅薄了。这并非文书,而是刀兵。”
“没错。”她缓缓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文字可载道,亦可杀人。而掌控文字之人,才是真正执掌权柄的人。”
屋内再度陷入沉寂,唯有烛光摇曳,映照出三人凝重的面容。
良久,墨刃沉声开口:“属下即刻回堂,彻查源头。”
“去吧。”她轻声道,“记住,不求快,但求准。我要知道,是谁,在何时,写下这些字——又是谁,将它们送入民间。”
门扉轻响,墨刃离去。
凌霄站在原地,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喃喃道:“原来……一场风波,竟能从一张纸开始。”
“天下大事,从来都不是轰然爆发的。”她望着远方的夜空,声音轻得像风,“而是一点墨,一缕言,一丝人心的动摇——慢慢酿成的。”
片刻之后,玉沁妜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凌霄身上,声音低沉却清晰:“你要记住,眼下最危险的,从来不是那些跳出来大声嚷嚷的人,而是那个始终沉默不语的。他藏在暗处,冷眼旁观我们的一举一动,等着我们露出破绽,等一个可以一击致命的机会。”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所以我不会轻举妄动,更不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相反,我会让他以为,我只查到了一点无关紧要的线索,不过是些边角碎料罢了。”
凌霄眉头微动,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低声问道:“您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线,早就放出去了。”她淡淡一笑,伸手拿起桌案上那份残缺不全的稿纸,指尖轻轻摩挲着那行模糊的编号——“柒-叁陆”。烛火摇曳,映照在她眸中,像是燃着两簇幽深的火光。
她将纸页凑近烛焰,一角迅速卷曲、发黑,随即腾起一缕细小的火苗。火焰如蛇般蜿蜒爬行,缓慢而坚定地吞噬着纸上的字迹与痕迹。那串编号在火光中扭曲、变形,墨迹融化成灰,仿佛一段被命运亲手抹去的历史。
她静静地看着,直到火焰烧至指尖,才轻轻松手。灰烬飘然落下,散在冰冷的案台上,像是一场无声无息的雪,悄然覆盖了过往的蛛丝马迹。
屋内一片寂静,唯有烛火轻微噼啪作响。她望着那一片残灰,声音轻得几乎融进夜色:“真正的猎人,从不会在一开始就惊动林中的鸟雀。他只会藏在风里,等猎物自己走进陷阱。”
这时,一名小太监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双手恭敬地捧着一只灰褐色的陶罐,神情略显紧张:“启禀陛下,这是从西市一家施粥棚收来的样米。据那里的管事说,近日有人匿名捐赠这批粮食,专供‘忠义之家’的遗属食用,每日清晨准时送达,已持续三日。”
玉沁妜微微颔首,伸手接过陶罐,指尖触到罐壁尚存一丝温意,仿佛刚从市井烟火中取来。她缓缓揭开盖子,轻轻嗅了嗅,鼻尖掠过一缕淡淡的米香,干净清冽,并无异样。她又用指尖捻起一粒米,对着殿内烛光细细端详。米粒饱满圆润,色泽洁白如雪,表面光滑无瑕,看不出丝毫异常,与寻常官仓所出的上等白米并无二致。
然而她眉梢微动,眸光一沉,忽然将那粒米轻轻贴至唇边,齿尖轻咬。
咔——
一声极细微的脆响,在寂静的大殿中几乎难以察觉,却像一根针般刺入她的神经。
她立即将米粒吐出,摊在掌心,借着烛火再次细看。只见米粒外表完好如初,毫无裂痕,但内部却赫然嵌着一根极细的竹签,长约半寸,通体打磨得极为光滑,两端削成锐利的尖角,形如一支微型的签文,若非咬破,绝难发现。
“这不是粮食。”她声音低缓,却字字如冰珠落地,冷得让人心头一颤,“这是信筒。”
凌霄闻言上前一步,接过那粒米仔细查看,目光一凝,脸色悄然变了。他沉默片刻,低声道:“有人将密令藏于米中,通过施粥之名,暗中分发给特定人群。收到的人只需咬开米粒,便可取出竹签读取信息。事后竹片可吞下或销毁,不留任何痕迹,手法极其隐蔽。”
他顿了顿,眉头紧锁:“是否立刻查封所有施粥点,彻查源头?”
“不。”玉沁妜轻轻将陶罐放回案上,动作从容,语气却如寒潭深水,不起波澜,“查封只会打草惊蛇,等于明告对方——我们已经察觉。从今日起,凡有匿名捐粮者,不得惊动,更不可阻拦。但必须暗中记录:运送路线、车辆形制、标记特征、交接时辰,乃至押运之人衣着口音,皆要一一查明。”
她缓缓起身,广袖垂落,背影挺拔如松,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我要知道,这米是哪一口井水浸过的稻谷,是哪一座石磨碾出来的粉,又是经由哪一条偏巷、哪一个角落,悄悄送进这座城的。”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她清冷的侧脸,仿佛天地间只剩这一道决断之声。
“去办吧。”她淡淡道,“我不急。他们既然敢把手伸进百姓的饭碗,那就别怪我一步步斩断他们的退路。总有一天,他们会发现,自己亲手铺下的每一步,都成了埋葬自己的路。”
凌霄深深一躬,声音沉稳而坚定:“遵命。”
凌霄退出殿外,脚步渐远。玉沁妜独自伫立在灯影之下,指尖仍攥着那根断裂的竹签,指节微微泛白。她沉默片刻,缓缓将竹签收进袖袋,动作轻而谨慎,仿佛藏起一枚尚未解开的谜题。随后转身走向书案,衣袖拂过案角,带起一阵微不可察的风。她提笔蘸墨,笔尖饱含浓墨,在纸上徐徐落下一列字迹,力透纸背:
令京兆尹即日起巡查各坊施粥所,凡遇匿名捐粮,须详查车夫姓名、牲口特征、出发方位,并取样留存,不得疏漏。
最后一笔勾出,墨痕尚湿,幽幽泛光。她轻轻搁下笔,指尖在砚台边缘停顿一瞬,目光却已投向窗外。夜色正浓,天幕如墨,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连星月都隐匿无形。可她知道,就在这片寂静之中,某些被掩埋的痕迹正悄然松动,如同河底沉沙被暗流掀动,即将浮出水面。
而她,已然触到了那根最初、最细的线索,像在无边黑夜中摸到了一根悬丝,虽纤弱,却足以牵引全局。
案角处,那只陶罐静静安放,灰褐色的罐身映着昏黄灯火,显得古朴而沉静。罐中剩余的米粒不多,却在光影交错间泛着温润的光泽,粒粒分明,宛如寻常善心人的馈赠,无害且慈悲。
然而,若凑近细看,其中一粒米的裂纹深处,竟隐隐露出半截极细的红丝,纤若游丝,色泽暗沉,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