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爵心剖白,真假难辨(1/2)
虾皮小说【www.xpxs.net】第一时间更新《女帝驭心:皇夫谋天下》最新章节。
烛火轻摇,在案几上投下微微晃动的光晕,将那抹暗红映照得仿佛有了生命,泛着幽微的光泽。玉沁妜垂眸望着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方才查验米粒时留下的淡淡丝痕,像是从谷壳中抽出的细絮,悄然附着在皮肤上。她并未伸手去擦,只是静静地凝视片刻,随后缓缓收回手,任那一点红意滞留在指腹,宛如一道未曾愈合的印记,沉默地诉说着什么。
殿外风声微动,廊下脚步轻悄,旋即传来宫内侍女清亮而克制的声音,不急不缓,却穿透了夜的静谧:“陛下,皇夫百里爵,求见。”
她抬眸望去,眉梢几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此刻并非请安的时辰,宫中也并无要紧政务需商议,他的到来毫无预兆,偏又恰好撞在她刚刚布下棋局、饵已入水却尚未收线的关键时刻,仿佛冥冥之中早有察觉,又似无意间步步逼近。
“宣。”
她垂下眼帘,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只是拂去一片落叶般自然,可那指尖在袖中微微一蜷,泄露了心底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殿外风动,珠帘轻响,仿佛连这寂静的宫室也在屏息,等待着即将踏入此间的那人,揭开一场无声暗涌的序幕。
百里爵缓步踏入殿中,月白色的锦袍纤尘不染,衣袂轻扬间,袖口绣着的银线在宫灯映照下泛出微冷的光泽,如同寒夜悄然蔓延的霜痕。他步伐沉稳,每一步都似丈量过般精准,然而落在玉沁妜眼中,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那垂于腰侧的流苏,往日总被他无意识地捻在指尖,揉成一个又一个死结,仿佛心事难解;可今日,它却松散自然地垂落,随步轻晃,像是刻意为之,又似某种无声的释放。
他在御前缓缓跪下,动作恭敬却不显仓促,未等启唇,已先行叩首一礼,额触金砖,声音低而清晰,如风过松林,不起波澜。
臣有事禀告。
她端坐于上,神色不动,眸光淡淡扫落,似无意,却又将他每一寸细微变化尽数纳入眼底。
说。
他没有抬头,声音低缓却字字清晰,仿佛每一个音节都经过深思熟虑,自唇间缓缓流出:“臣确实为玄国而来,肩负着为玄国开疆拓土的使命。入宫这些时日,已与外界密信往来七次,安排死士潜伏三处,所行之事,句句属实,毫无虚言。”
大殿之内寂静得如同深不可测的幽渊,仿佛连时间都在这片沉寂中凝滞。烛火微弱地跳动着,偶尔传来灯芯轻轻爆裂的一声细响,那声音虽小,却如针尖划过静谧,在空旷而高远的殿宇间悠悠回荡,竟似持续了数息之久,愈发衬得四周万籁俱寂,连呼吸都显得沉重。光影在墙壁上缓缓游移,映出斑驳的轮廓,更添几分肃穆与神秘。整个殿堂笼罩在一种庄重得近乎压抑的氛围之中,令人不自觉屏息凝神,唯恐惊扰了这份不容侵犯的宁静。
玉沁妜垂眸望着他,指尖微微蜷起,指甲不自觉地轻刮着掌心那道尚未消褪的红痕。她始终未语,目光却如寒潭深水,静静地落在他身上,不曾移开半分。那沉默并非无动于衷,反而像风暴前夜的宁静,蕴藏着难以揣测的情绪与决断。
百里爵终于缓缓抬眸,眼尾微红,目光却坚定而沉静,不曾躲闪她审视的视线:“但自去年冬夜起,我的心便再也无法如初了。您在偏殿批阅奏折直至天明,我捧着热茶进去,见您执笔的手指冻得发青,指尖几乎失去血色,炭盆早已熄灭,您却执意不肯添火取暖。那一刻,我站在屏风旁,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乱了节奏,也乱了方寸。”
他顿了顿,声音低哑了几分,仿佛从记忆深处艰难地打捞出那些尘封的片段:“您治国如弈棋,步步为营,铁腕无情,朝臣敬畏,百姓称颂;可我也见过,您因一个灾民跪伏宫门陈情,彻夜未眠,反复推敲赈灾之策,直到天光破晓。您杀伐果决,令诸侯胆寒,可也会在无人知晓的深夜,记得宫女云岫的母亲病重,悄悄命人拨付药金,连名款都不留。”
玉沁妜依旧端坐不动,面容如霜雪凝成,没有一丝波澜。
他望着她,眸光渐深:“这些事,无人敢言,无人敢记,史官不会写,内侍不敢提。可我都看见了。一点一滴,都刻在心里。所以,我原以为自己能冷眼旁观,以为只要谋定而后动,步步紧逼,终有一日能掀翻这江山,改写这乾坤。可越是靠近您,越是看清您的模样,我就越怕——怕自己成了那个亲手掐灭最后一丝光亮的人。”
“所以现在呢?”她终于启唇,声音清冷如泉流石上,不带一丝情绪,“你是来投诚,还是来试探?”
“都不是。”他轻轻摇头,语气坚定而坦然,“我是来交底的。将过往的算计、隐忍、野心,尽数摊开在您面前。若您不信,觉得我仍存异心,拔剑斩我,我也无怨无悔。若您肯容我一条生路,我不再是玄国太子,也不再是大胤皇夫——那些身份、权位、荣耀,我都愿舍去。”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声音低缓却字字清晰:“从此往后,我只是个凡夫,只想守在您身边,护一人周全。不是为了权势,不是为了天下,仅仅是为了……您。”
话音落下,他双手缓缓解下腰间那条青玉带——那是先帝所赐,象征储君之尊,也曾是他身份与使命的烙印。此刻,他将其郑重捧起,高举过顶,姿态谦卑,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决绝,仿佛交付的不只是信物,而是此生最深沉的心意与归宿。
此带内藏密笺槽,可藏微型文书,遇水不化,遇火不焚。在玄国,亦或是此处,我靠它传递军情,千里传讯,从未失手。今日起,交予陛下,任您查验,分毫不藏。
玉沁妜凝视着那条玉带,指尖未动,眸光却深如寒潭。
她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天机楼半个时辰前送来急报——三日前子时,一名宫外信使在西市与人接头,交接之物不明。其袖口绣有玄国旧纹,暗合前朝王府印记。追踪路线显示,那人曾三次绕行华阳宫侧门,形迹诡秘。”
她顿了顿,目光终于落在百里爵身上:“时间,恰是你说出真相前的四十八个时辰。”
百里爵低头跪伏,神色不动。
玉沁妜声音微冷:“若你当真已决意弃暗投明,为何行动早于坦白?若这是真心归顺,又何必等到东窗事发,才主动献出信具,自断后路?”
百里爵终于抬头,目光坦然:“陛下明鉴。我确实在那夜之前便有所动作,但并非为通敌,而是为截下那份密令。那人本欲将‘肃王令’残纹送入宫中,我中途设局夺下,原想自行销毁,可思来想去……终究不敢再瞒。”
玉沁妜眉梢微动:“所以你是抢了密令,却未上报?”
“是。”他坦然承认,“臣当时尚存犹豫。既不愿再为旧势力所用,又怕贸然呈报,反被当作诱饵牵连朝廷。直到昨夜,见三车‘善粮’入城,米袋中藏有竹签引线,手法与当年肃王令一脉相承,我才知他们已动手,而我若再沉默,便是同谋。”
玉沁妜冷笑:“所以你现在才来表忠心?”
“不是表忠心。”他摇头,“是赎罪。也是……求一个留下。”
她盯着他:“你若真还有后手,此刻该做的不是坦白,而是悄然脱身,隐入江湖。天下之大,何处不可藏身?”
百里爵轻轻一笑,眼中竟有几分疲惫:“因为我不想逃了,陛下。”
“为何?”
“从前我活着,是为了玄国。我忍辱负重,只为有一日能掀翻旧账。后来,我成了棋子,奉命潜伏,只为完成任务。可这些年,每夜巡视宫墙,每每看见您书房那盏孤灯亮至五更……我忽然觉得,有些光,比国仇家恨更值得守护。”
玉沁妜呼吸一滞。
她猛地站起身,走向窗边。窗外风轻,远处施粥棚的炊烟袅袅升起,混着晨雾,飘向宫墙之外。百姓排成长队,领着新米,孩童在母亲怀中嬉笑,仿佛这世间真有太平可期。
她背对着他,声音很轻:“你说你想留下。可你知道吗?真正的考验,从来不是说出真心。而是当天下皆疑你、逼你、诱你回头之时,你是否还能守住这份心。”
百里爵低头,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臣明白。”
“你不必明白。”她转过身,目光如刃,直刺人心,“你只需记住——我可以容你一时动摇,容你迟疑,容你心有旧念。但我绝不容半分欺骗。若有一日,你选择回头,我不拦你。江湖路远,你尽可去。”
她缓步走近,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但若你敢两面为奸,借我信任行背叛之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