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谣言溯源,余党落网(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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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在案几上轻轻摇曳,映出一片昏黄的光晕,青瓷盏中的茶汤早已凉透,杯沿凝结着一圈淡淡的水渍,仿佛时间也在此处悄然停驻。玉沁妜指尖轻叩那份密报,动作极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度。她的目光缓缓掠过纸上“东坊施粥棚”四个字,唇角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隐匿的风声。
她依旧没有抬头,神情沉静如古井无波,只是将纸页轻轻翻过,露出其下压着的厚厚一叠暗卫三日来的汇总记录。纸页间墨迹未干,字迹细密如蛛网,记述着送往各处的粮车动向——送粮的马车接连换了三种不同的形制,布篷的颜色从灰褐变为深青,又转为土黄;轮轴的粗细不一,有的略显笨重,有的则轻巧异常;就连驾车的人数也飘忽不定,时而两人并驾,时而单人独行,仿佛有意避人耳目。
然而真正让她心头微动的,并非这些表面变化,而是昨夜一名小太监低声禀报时随口带过的一句话:“赶车人右手总用鞭柄撑着膝盖。”
那句话原本不起眼,混杂在诸多琐碎信息之中,几乎被忽略。可正是这细微的动作习惯,像一根细针,悄然刺破了层层伪装的迷雾。她记得清楚,那个姿势,曾在三个月前城西查案时见过一次——同样的支撑角度,同样的发力方式,分明是同一个人留下的印记。
此刻,她指腹缓缓摩挲过纸面,眸光渐深,仿佛已穿透文字,望向那辆在暮色中缓缓穿行的马车,以及藏在其后的、尚未浮出水面的真相。
她轻轻抽出其中一页,指尖缓缓抚过纸面,停驻在一行细密的小字上:辰时三刻,蒙布黑车悄然入巷,车夫右手缠裹麻布,行走间步态微跛,落脚总先偏右。字迹虽小,却写得一丝不苟,仿佛记录之人唯恐遗漏半分细节。
她未作停留,又往前翻了两日的卷宗,目光扫过泛黄纸页,果然再次寻到相似内容。那句话依旧存在,只是措辞稍有不同——“寅末卯初,黑篷车自南巷折入,驾车者右掌覆布,行路微倾,右足先着地”。虽用词变换,可所指之事分明如出一辙。
玉沁妜眉梢微动,执起手边狼毫,在页角轻轻勾画出一个圆圈,墨痕尚未干透,便已启唇低唤:“传墨刃。”
话音方落,不过半盏茶的工夫,殿门无声滑开,一道黑影悄然立于阶下。那人一身夜行劲装,衣摆沾满尘灰,靴底尚带着湿泥与碎草,显然是刚从城外疾行归来,连气息都未及平复。
“查到了。”墨刃声音低沉如铁石相击,双膝微屈,双手恭敬呈上一只油纸包裹。纸面已被雨水浸出斑驳痕迹,边缘微微发皱,显然经历了一段不短的跋涉。
玉沁妜接过,指尖触到那粗糙纸面的一瞬,便觉不对——这油纸包不过巴掌大小,边角焦黑卷曲,似是从烈火中抢夺而出,尚存余温。她小心翼翼将其展开,八个小字赫然映入眼帘:主上蒙冤,民心可恃。
字迹瘦硬挺拔,笔锋凌厉如刀,转折处顿挫有力,末一笔拉得极长,力透纸背,宛如利刃划过竹简,留下深痕。那股倔强不屈之意,竟透过墨色扑面而来。
她怔了一瞬,瞳孔微缩。
这字迹,她认得。
三年前,三皇子府中的幕僚王烩曾为他代笔撰写奏折,因文中言辞过于激烈直切,触怒龙颜,被她当庭厉声斥退。那一日朝堂之上,纸页翻飞,墨迹未干,她只一眼便觉锋芒逼人,仿佛字字如刀,句句见血。自那时起,她便记住了那种笔法——横画如断骨裂石,刚硬决绝;竖笔似悬针垂空,冷冽刺心,透着一股不肯低头的傲气。
“王烩。”她缓缓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道无声惊雷落在寂静殿中。墨刃站在侧后方,虽低眉敛目,肩背却不自觉地绷紧了一瞬。
“此人确系三皇子旧部心腹,原任记室参军,掌文书机要。后随主北巡边陲,遭遇敌军围剿,全军溃败之际失踪。朝廷战报与天机楼档案皆录其名为‘阵亡’,然实则并未身死,而是趁乱脱身,隐姓埋名,潜藏至今。”
玉沁妜听罢,指尖轻轻将那张残破纸片放回紫檀案几之上,动作从容不迫,唯有指腹微微压住一角,似在确认什么。那纸上墨痕斑驳,字迹歪斜,却依旧能看出几分熟悉的笔意,一如当年那份被撕碎于朝堂之上的奏章。
她凝视片刻,终于开口,嗓音清冷如寒泉滴石:“他人现在何处?”
“地牢第三层,已施以寒针三次,经脉尽受侵蚀,痛楚深入骨髓。然其意志极坚,至今未吐一字。”
话音落下,殿内一时沉寂。烛火微晃,映得她面容半明半暗。她缓缓起身,玄色龙袍垂落如夜潮涌动,衣袂拂过厚重地毯,竟未带起一丝声响。她没有多言,也没有下令,只是转身便朝宫道走去,步伐稳健而笃定。
墨刃立即跟上,脚步轻如落叶,呼吸收敛至几乎不可闻。然而纵然掩饰得再好,他眼底仍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异——她向来不亲临审讯,尤其对这类早已定性为叛逆的旧党余孽,更是不屑一顾。今日竟亲自前往地牢,莫非那纸上残存的笔迹,真牵动了她尘封已久的某段记忆?
宫道幽深,两侧灯火昏黄,照不见尽头。她的身影渐行渐远,仿佛走入一段被岁月掩埋的旧事之中。
地牢的铁门在吱呀声中缓缓开启,锈蚀的铰链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仿佛撕裂了死寂的黑暗。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霉味与泥土的腥气,令人不由得屏住呼吸。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影,双手被粗重的铁铐反扣在背后,身形瘦削却仍透着一股不肯低头的硬气。他右臂的袖口早已撕裂,露出一截缠满麻布的手掌,布条边缘渗着暗红血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显然正承受着难以言说的痛楚。
听到脚步声,那人猛然抬头,乱发下的一双眼睛浑浊不堪,却燃烧着不屈的倔强,像是一头被困的野兽,即便伤痕累累也不肯示弱。
玉沁妜站在牢房外的栅栏前,一袭素衣如雪,神情平静得近乎冷淡。她静静凝视着他,目光似能穿透皮囊直抵人心。良久,她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如泉:“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声音沙哑而讥诮:“不过是个送粮的粗人,命贱如草,值几个铜板?阁下何必去费心问名道姓。”
“你说得对。”她轻轻点头,语气竟无半分波澜,“一顿饭钱雇来的苦力,确实不值得多问一句。”
她说完便转身欲走,裙裾轻摆,脚步沉稳。可就在即将离去之际,却又忽然停住,背对着他,声音淡淡传来:“但我很好奇——为何每次你送粮来,都坚持用右手握缰?哪怕伤口裂开,血流不止,也从不换手?”
男人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
“更巧的是,”她继续道,语速不急不缓,却字字如针,“每当你右膝旧伤发作时,总会下意识地将鞭杆抵在大腿内侧支撑身体——这个动作,我只在骑兵坠马后留下的老伤患者身上见过。而去年沧州溃堤那一夜,三皇子麾下唯一一支溃散的骑营,正是由王烩亲自统领。”
话音落下,她缓缓回身,目光如寒刃般钉在他脸上,一字一句道:“你是王烩的旧部,不是什么雇工。你冒死混入此处,究竟所为何事?”
男人紧咬牙关,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没有开口。牢中寂静如渊,唯有水珠从石壁滴落的声音,在沉默中敲出沉重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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