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看见的诅咒娃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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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要过来!滚开!滚开啊!"他挥舞着双手,对着空无人的前方嘶声尖叫,声音扭曲变形,充满了绝望,“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我只是…..我只是没看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会那样!”
林晚猛地停住脚步,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闪身躲到一棵粗大的梧桐树后,屏住了呼吸。王振国疯了?他在对谁说话?
王振国还在歇斯底里地对着空气咆哮、推搡、后退,仿佛在与一个看不见的恐怖存在搏斗:“放过我!求求你!苏婉!我知道是你!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该装作没看见.….….不该压下去.……我.….啊--!”
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
林晚惊恐地看到,王振国像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拖拽着,双脚离地,整个人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教师办公楼那扇巨大的、光可鉴人的玻璃侧门上!
“砰!”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傍晚格外刺耳。
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王振国的身体并没有被玻璃门弹开,而是像陷入粘稠的沼泽,又像是被那光滑的镜面吞噬,他的脸、肩膀、胸膛.……一点点、诡异地“融进了"那扇玻璃门!坚硬的玻璃此刻如同水面般荡漾开一圈圈涟漪,却发不出任何碎裂的声音。王振国的脸在玻璃的扭曲中变形,嘴巴大张着,发出无声的濒死的呐喊,眼球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暴突出来。他的双手死死抠抓着光滑的玻璃门面,指甲在玻璃上刮擦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留下几道带血的、绝望的划痕。
“她.…….她最恨的..…"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血沫从嘴角涌出,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充满了无边的怨毒与彻骨的绝望,“…..不是直接动手的人…….是..…是像我们这样…….见死不救的……帮凶!下一个...就是你...”
最后一个“你”字尚未完全吐出,他整个人如同被巨鲸吞噬,瞬间被那扇巨大的“镜面"完全吞没!玻璃门剧烈地波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冰冷坚硬、光洁如初的状态。上面干干净净,仿佛刚才那恐怖绝伦的一幕从未发生。只有几道新鲜的、带着暗红色泽的指甲刮痕,如同几道狰狞的血泪,无声地印在光洁的玻璃上,印在昏暗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死亡天光下。
林晚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让那声冲破喉咙的尖叫爆发出来。她背靠着粗糙冰冷的树干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王振国消失了!被拖进了“镜中世界”!他临死前那绝望的嘶吼如同惊雷在她脑中炸开:“她最恨的是…….见死不救的帮凶!”
苏婉!她的怨念指向了那些沉默的纵容者!班长赵静,学霸陈默,教导主任王振国……他们都曾以不同的方式,对苏婉的遭遇选择了漠视或掩盖!而王振国最后那未尽的诅咒--“下一个…….就是你!”--那根沾血的手指,分明指向了树后的她!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海倒灌,瞬间将她淹没。下一个目标,就是她自己!苏婉的怨灵,那个诅咒的布娃娃,绝不会放过她这个同样看见了,却未能阻止悲剧的后来者!逃?能逃到哪里去?王振国的下场就是答案!报警?谁会相信这种超自然的恐怖?
极致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退去后,留下的是坚硬的礁石--一种近乎绝望的冷静。林晚靠着冰冷的树干,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但混乱的大脑却在死亡的威胁下开始疯狂运转。王振国最后的嘶吼如同刻刀,将苏婉的怨念核心清晰地刻在她心上:不是直接的施暴者,而是沉默的帮凶。苏婉恨的,是那些明明看见她的痛苦,听见她的呼救,却选择背过身去、捂住耳朵、关上嘴巴的人!她的怨恨,源于被忽视的绝望!
“见死不救……”林晚喃喃自语,冰冷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带来一丝清醒,“她恨的不是袖手旁观这个动作……她恨的,是她的痛苦、她的求救,从未被真正'看见’,从未被真正'听见’!"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瞬间点燃了她混乱的思绪。
她猛地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翻找自己的书包。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的金属长方体--她的录音笔!这是她之前参加英语口语比赛时用的,小巧便携,续航持久,里面.….里面还存着一些练习的片段!一个近乎疯狂、却又在绝望中闪烁着微光的计划,在她脑海中迅速成型。
她不能逃,也无力对抗。她能做的,或许只有一件事--让苏婉的声音,被听见!真正地、被这个世界听见!不是被锁在档案里,不是被掩盖在流言下,而是堂堂正正地,响彻在这个曾经漠视她、伤害她的地方!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悲壮,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走向刑场般的决绝,没有回宿舍,而是朝着与宿舍楼相反的方向--教学楼顶楼那个废弃的储藏间狂奔而去。根据那个老帖子的线索,苏婉的娃娃就是在那里被发现的那里,或许就是一切怨恨的源头!王振国临死前的画面在她脑中闪现--他被拖入镜中世界。储藏间里,会不会也有镜子?
顶楼的空气带着陈腐的灰尘味。储藏间的木门歪斜着,早已失去了锁的功能。林晚用力推开,厚重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她一阵咳嗽。里面堆满了破损的课桌椅、废弃的体育器材、发黄的旧试卷,蛛网在角落肆意蔓延。光线昏暗,只有一扇蒙尘的高窗透进些微天光。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光柱在飞舞的尘埃中扫过。
很快,她在最里面、靠近角落的杂物堆后面,发现了一面被丢弃的、落满厚厚灰尘的旧穿衣镜。镜子边缘的木质边框已经腐朽开裂,镜面本身也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和污渍,勉强能映出扭曲的人影。在镜子前的地面上,灰尘的覆盖似乎比其他地方要薄一些,隐约能看到一些凌乱的、早已干涸发黑的印记,像是.…某种挣扎的痕迹。
就是这里!林晚的心脏狂跳起来。她刚想靠近,一股阴冷刺骨的寒风毫无征兆地在密闭的储藏间内卷起,吹得满室尘埃狂舞破旧的纸张哗哗作响。温度骤然下降,仿佛瞬间跌入冰窖。手机的光柱剧烈地晃动起来。
在那面布满裂痕的污秽镜子里,她惊恐地看到,自己身后那堆废弃桌椅的阴影里,一个小小的、灰白色的身影,正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来。金色的枯槁麻花辫,深蓝色的破旧连衣裙,裙角暗红.……正是那个布娃娃!它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势,端坐在阴影中,大的黑色纽扣眼睛,穿透飞舞的尘埃和昏暗的光线,死死地、冰冷地锁定了镜中林晚的倒影!
储藏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刺骨的寒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脚下腐朽的地板缝隙、从四周冰冷的墙壁、从每一个灰尘弥漫的角落,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缠绕上林晚的四肢百骸。手机电筒的光柱在骤然降临的低温中变得惨白无力,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将她和镜中那个灰白娃娃的影子拉扯得扭曲变形,投在布满蛛网的天花板上,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镜子深处,那个端坐于杂物阴影中的布娃娃,两颗硕大的黑色纽扣眼睛在昏暗中反射着手机惨白的光,空洞,冰冷,带着一种非人的、穿透灵魂的怨毒凝视。林晚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这目光冻结了。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镜中的倒影,而是猛地转过身,背对着那面充满裂痕的魔镜,正面对着阴影中那具真实存在的、散发着腐朽死气的布娃娃实体!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濒死的窒息感。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和模糊。她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吸入冰冷的刀片。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灌满了她的五脏六腑,四肢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每一个移动的念头都需要耗尽全身的力气去对抗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和凝视带来的僵直。
逃?念头刚起就被掐灭。王振国被拖入镜中的画面清晰得如同就在眼前。反抗?拿什么对抗这超自然的存在?她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被恐惧攫住的普通学生。
唯一的生机,那个在绝望中抓住的、近乎荒谬的念头,此刻成了她仅存的浮木。
“见死不救……..她恨的是……不被听见……”王振国临死前那嘶哑绝望的吼叫在她脑中轰。
颤抖,无法抑制的颤抖,从指尖蔓延到全身。林晚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控制住几乎要痉挛的手指,伸向自己校服外套的口袋。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是她那支小小的银色录音笔。她将它死死地攥在手心,仿佛那是唯一能对抗黑暗的武器。金属的冰冷刺骨,反而让她混乱的思绪有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就在这时,储藏间里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度。空气中弥漫的灰尘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搅动,旋转着形成一个模糊的旋涡。阴影中,那个端坐的布娃娃,身体极其轻微地、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喀啦”声,动了一下。它那僵硬的、由粗麻布缝制的头颅以一个完全违背物理规律的角度!缓缓地、一格一格地抬了起来。金色的枯槁麻花辫随着抬头的动作微微晃动,如同垂死的毒蛇 。
那对巨大的、毫无光泽的黑色纽扣眼睛,仿佛被注入了某种邪恶的生命力,不再是空洞的死物,而是燃烧着冰冷怨毒的火焰,穿透昏暗的光线和飞舞的尘埃,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林晚的脸!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压力瞬间降临,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林晚的喉咙,让她无法呼吸!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粘稠、充满恶意的力量正从那娃娃身上弥漫开来,如同活物般缠绕上她的脚踝,试图将她拖入那面布满裂痕的、通向未知地狱的镜子里!
就是现在!
林晚用尽毕生的力气,猛地将手中那支小小的录音笔高高举起!不是对着娃娃,而是奋力地、几乎要将手臂抡圆了,朝着储藏间那扇蒙尘的高窗方向!仿佛要将那小小的金属体,掷向窗外沉沉的夜空!
“苏婉学姐--!"她用尽胸腔里所有的空气,发出一声嘶哑到破音的呐喊,声音在狭小密闭、充满灰尘的空间里激起沉闷的回响,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悲壮和穿透一切的决绝,“我听见了!!!"
这三个字,如同耗尽了她所有的生命,喊出之后,她整个人都虚脱般晃了一下,脸色惨白如纸,唯有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娃娃燃烧着怨毒火焰的纽扣眼睛。
储藏间里狂暴卷动的尘埃旋涡在“我听见了"四个字炸响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凝在空中。那股缠绕上林晚脚踝冰冷粘稠如毒蛇的拖拽之力,也猛地一滞。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力量冻结了。
那布娃娃保持着抬头的僵硬姿态,燃烧着怨毒火焰的黑色纽扣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晚高举的录音笔,又缓缓移向林晚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空气中弥漫的极致怨毒和冰冷杀意,如同潮水般剧烈地翻腾、冲撞,却又被一种更深沉、更尖锐的、名为“惊疑”的力量所搅动。
林晚甚至能“感觉”到那冰冷意识中掀起的滔天巨浪--震惊、茫然、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强行撕裂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巨大痛楚!那痛楚如此强烈,瞬间压过了怨毒的怒火。
就是这短暂的、致命的僵持!
林晚的手指,在巨大的恐惧和孤注一掷的决绝驱动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按下了录音笔侧面的播放键!指尖的冰冷几乎让按键失灵,但她成功了!
“滋啦....”
一声尖锐刺耳的电流噪音猛然从录音笔小小的扬声器里爆发出来,打破了储藏间里那诡异的死寂。噪音短暂而突兀,随即,个清晰、微弱、却带着巨大电流干扰和背景杂音的女声录音片段,磕磕绊绊地、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
“.…..不.….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娃娃..….我的娃娃....(剧烈的喘息和压抑的哭泣声).好痛.....谁来....谁来帮帮我..….,(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濒临崩溃的绝望)……救命--!!!救命啊...”
这声音,正是林晚之前为了练习英语口语,模仿电影片段时录下的求救台词!原本只是机械的模仿,此刻在这鬼蜮般的场景中,在这被尘封了十年的痛苦之地播放出来,经由录音笔劣质扬声器的扭曲放大,竟带上了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真实感!那绝望的哭喊,那撕心裂肺的“救命”,如同苏婉本人跨越了十年的时空,在这间储藏室里发出最后的悲鸣!
“啊--!!!
一声凄厉到无法形容、仿佛能刺穿灵魂的尖啸,并非从物理空间发出,而是直接在林晚的脑海深处、在储藏间的每一个角落轰然炸响!那是灵魂被撕裂的痛嚎、是积压了十年的委屈、恐惧、绝望和无人回应的悲愤,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伴随着这声尖啸,那个端坐在阴影中的布娃娃,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物理的震动,而是构成它身体的每一块布料、每一根棉絮、每一颗纽扣,都在一种源自内部的、狂暴的能量冲击下疯狂地扭曲、膨胀、撕裂!
“嗤啦--!”
灰白色的粗麻布身体首先崩裂开无数道口子,里面填充的、早已腐朽发黑的棉絮,如同黑色的脓血般喷涌而出!金色的麻花辫根根断裂、炸开,如同燃烧殆尽的枯草!那对燃烧着怨毒火焰的巨大黑色纽扣眼睛,其中一颗“啪”地声爆裂开来,碎片四溅!另一颗则如同融化的黑蜡,瞬间被汹涌而出的、粘稠暗红的液体淹没——那不是泪,是血!浓稠的、散发着腥气的血泪!
血泪如同决堤的洪流,从那爆裂的眼眶中疯狂涌出,瞬间染红了它灰白的脸颊,浸透了深蓝色的破旧裙摆,滴滴答答地落在布满灰尘和黑色印痕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如同滚烫的烙铁。
与此同时,它整个身体开始剧烈地膨胀、变形、溃散!构成它的物质不再是布匹和棉花,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灰白色的光点,如同被狂风吹散的灰烬,又如同逆流而上的萤火,从它崩裂的身体里喷涌出来,盘旋着向上飞舞!
这溃散的过程痛苦而缓慢,伴随着无声的、却震耳欲聋的灵魂悲鸣。林晚僵立在原地,高举录音笔的手臂早已麻木,她惊恐地看着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看着那娃娃在血泪与灰白光点的喷涌中挣扎、崩解,看着那最后仅存的、流淌着血泪的纽扣眼睛,在溃散的光点洪流中,似乎极其微弱地、极其短暂地.…..转向了她。
那眼神里,滔天的怨毒和杀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心碎的疲惫,一丝微不可察的茫然,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释然?
仿佛一个在无边黑暗中奔跑了太久太久、早已精疲力竭的灵魂,终于,看到了远方地平线上,那一点点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微光。
“谢谢......”
一个极其细微、仿佛叹息般的声音,不是通过空气,而是直接在她疲惫不堪的心底响起,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沙哑和冰凉。
最后一个音节消散的瞬间,那布娃娃残存的形体彻底溃散,化作最后一股汹涌的、灰白色的光流,如同挣脱了束缚的灵魂洪流,决绝地、无声地冲向那扇蒙尘的高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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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布满灰尘和污渍的旧玻璃窗应声而碎!不是被物理力量撞碎,而是如同被那纯粹的光流融化、穿透!无数晶莹的碎片在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黎明前最黑暗的曦光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如同落下的星尘。
那股由无数灰白光点组成的洪流,没有丝毫停留,如同挣脱了樊笼的飞鸟,穿透破碎的窗口迎着外面微凉的晨风,向着铅灰色、正被一线鱼肚白艰难撕裂的天穹,盘旋着、上升着.……光点越来越亮,越来越稀薄,如同无数细小的星辰,最终,在越来越明亮的晨光中,无声地消散,融入了广袤而冰冷的天空。
仿佛从未存在过。
储藏间里死寂一片。尘埃缓缓落定。刺骨的寒意如同幻觉般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空荡荡的冰冷。破碎的窗框外微凉的晨风灌入,带着清新的,属于清晨的气息。第一缕真正的晨曦,带着淡淡的金色,艰难地穿透了厚重的铅云,斜斜地照射进来,落在林晚脚边那片狼藉的地面上。
那里,在厚厚的灰尘和几滴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泪痕迹中央,静静地躺着一颗小小的、边缘带着细微裂痕的黑色玻璃纽扣。它失去了所有邪恶的光泽冰冷、死寂,像一颗被遗忘的、来自遥远过去的黑色泪滴。
林晚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在刚才那一刻被抽干了。高举录音笔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小小的录音笔“啪嗒”一声掉在脚边的灰尘里,那绝望的“救命”声早已停止。
她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背靠着粗糙的墙面,剧烈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疲惫,但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巨大悲伤的明悟,却在她心中缓缓沉淀。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带着劫后余生的冰凉和麻木,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捡起了地上那颗小小的、裂痕遍布的黑色纽扣。
它安静地躺在她的掌心,冰冷坚硬,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沉重。
这不再是诅咒的象征,而是一段被血泪浸透、被绝望掩埋、最终在一声迟来的“听见”中得到安息的过往。一个被世界粗暴地抹去、又在最深的怨恨中挣扎了十年的灵魂,留下的唯一、也是最后的痕迹。
窗外,铅灰色的云层被越来越多的金色光线撕开,天光终于大亮。新的一天,带着它固有的、不容置疑的喧嚣,无可阻挡地降临了。
校园里开始传来早起学生的零星脚步声、模糊的交谈声,自行车铃清脆的叮铃声,还有远处操场隐约传来的哨音。鲜活的人间烟火气,透过破碎的窗洞,顽强地涌入这间刚刚经历了灵魂风暴的、冰冷死寂的储藏室。
林晚靠着冰冷的墙壁,紧紧握着掌心那颗冰凉的纽扣,望着窗外那片越来越明亮、越来越广阔的天空。晨曦的金辉温柔地洒在她苍白的脸上,照亮了眼角悄然滑落的一行温热液体。
那不是恐惧的泪水,而是为那被遗忘的十年孤寂与痛苦而流的哀伤。
苏婉最后那声叹息般的“谢谢”,和那句穿透灵魂的“我听见了”,在她心中反复回荡,最终沉淀为一句无声的箴言,沉重地刻在了她的生命里:
——原来这世间最深的诅咒,并非厉鬼的怨毒;而是活人的沉默,以及人们亲手筑起的那座隔绝呼救的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