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影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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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解冻了黑土,也吹开了人心。

在东北那个大豆示范区,一场名为“亮底盘日”的行动,比春耕的拖拉机声还要响亮。

村口那块平日里只放“村规民约”的LED大屏,此刻正像股市行情板一样,疯狂刷新着一行行刺眼的数据。

“金牛3号拖拉机,液压臂故障率12%,建议保养。”

“三号地,氮素误判,追加施肥量超标8%。”

“王家育秧棚,湿度传感器漂移,数据偏差3.5%。”

每一条,都是自家生产线上最不愿示人的“短”。

一个叼着烟袋的老农,蹲在人群外,朝着屏幕“嗤”了一声,浓重的烟雾从鼻孔里喷出:“瞎胡闹!哪有把自家裤衩啥颜色都亮给外人看的道理?丢人!”

他身边的年轻人没反驳,只是指了指屏幕下方滚动的另一行小字:“合作社专家组已介入,预计3小时内解决液压臂问题;土壤数据已校准,明早调整施肥方案;王家传感器已更换。”

老农的烟锅敲了敲鞋底,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夜深,合作社的监控室里,沈昭岐独自蹲在角落。

他面前的屏幕分割成十几块,每一块都是村里的实时直播画面。

他看到村民们不再是远远地看热闹,而是争先恐后地挤到台前,把自家遇到的难题大声报出来,有的人甚至为谁先上报而差点动起手。

他又切换到一个画面,看到了那个白天还在嗤之以鼻的老农,正拎着一筐刚腌好的咸菜疙瘩,悄悄放在了合作社门口。

菜筐上压着一张揉皱的纸条,借着门灯的光,隐约能看到上面的字:“下回……把我的垄也测了。”

沈昭岐的嘴角,在黑暗中极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只是摸出一截从柴火堆里捡来的炭笔,在身旁墙皮剥落的配电箱背面,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行字。

真话不怕踩进泥里。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合作社的几十辆农机和运输车发动时,引擎的轰鸣声里多了一种细微的“唰唰”声。

每一个驾驶员,都在车头最显眼的位置,贴上了一张崭新的贴纸。

白底黑字,正是配电箱上那句歪歪扭扭的话。

千里之外,林晚的办公桌上,一声尖锐的警报撕裂了深夜的宁静。

系统屏幕上,一个代表西南某茶叶产区的信用评分,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正以断崖式的姿态笔直下跌。

“集体造假?”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但当她调出完整的溯源链时,却发现了诡异之处。

所有的农残检测报告都真实有效,盖着鲜红的公章;物流轨迹清晰完整,从茶山到仓库再到消费者手中,每一个节点都无懈可击。

唯一异常的,是所有关联直播间的人气,在过去二十四小时内蒸发了九成以上,退货率飙升至史无前例的87%。

林晚点开了一个回放视频。

画面里,一个穿着精致改良民族服饰的年轻人,正用一种字正腔圆又刻意带着点方言腔调的嗓音叫卖,间或还穿插几句戏腔吟诵的茶诗。

表演很专业,但透着一股浓浓的舞台味。

她立刻调取了该账号过往半年的直播记录。

画面里,原本是一个皮肤黝黑、手上满是老茧的中年茶农,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磕磕巴巴地介绍着自家的茶叶。

真相瞬间明朗。

当地茶农为了追求时髦的流量密码,眼红那些“方言叫卖”的爆款视频,竟联合起来凑钱,请了县城艺校的老师,重拍了所有视频,替换了原来的主播。

评论区里,一条被顶到最高的留言写着:“我们买你的茶,是信你这张脸,信你这双手上的茧。我们要的是你,不是一场表演。”

下属的处罚建议已经递了上来,措辞严厉。

林晚却只是拿起了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叉。

她没有进行任何处罚,只是默默冻结了该区域所有产品的推荐权重,同时,亲自撰写了一份面向全平台的《真实性白皮书》。

文件的结尾只有一句话:“内容可优化,主体不可替。”

做完这一切,她在系统后台,悄悄为直播模块加入了一个新的插件——“声音指纹比对模块”。

这个模块不会处罚任何人,但一旦检测到代播行为,会自动降低其流量权重。

合上电脑时,窗外已泛起鱼肚白。

林晚靠在椅背上,轻声自语,像在对自己说:“原来,我们最怕的不是假货,是有一天,连‘我’都丢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首都的一间高级会议室内,周执正襟危坐。

他受邀参与制定一项关乎未来的“乡村履约国家标准”。

会议讨论激烈,一位与会代表情绪激昂地提议,应设立全国统一的“失信黑名单”,一旦农户出现违约行为,由各大平台联合惩戒,永久封禁。

提议获得了不少附和。

周执一直沉默着,直到所有人都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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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急于辩驳,只是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上投影,播放了一段录音。

录音里,是一个略带喘息的、粗粝的男人声音,背景是呼啸的风雪声:“兄弟,对不住了……今年的货,发不了了。雪把路封了,羊也冻死了几只。你付的定金,我双倍退你。这包风干肉,你拿着,算是我赔罪。不是哥们儿不守信,是老天爷,给咱改了期。”

录音播完,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周执接着在屏幕上展示出一组数据——这位主动承认“违约”的西北牧民,在过去三年里,客户留存率高达97%,远超行业平均水平。

“惩罚,只会让人害怕犯错。”周执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而补偿,才能让信任在废墟上重生。”

他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概念——“容错备案制”。

允许农户在遭遇不可抗力时,主动申报,并由村委会或邻里进行交叉联审。

一旦通过,这次“违约”将不会被计入失信记录,而是作为一次特殊的“履约备注”存在。

方案激烈讨论后,最终获得通过。

当日,全国所有助农站点的系统后台,都自动推送了一条新的通知,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只有一句温暖的话:“你犯的错,有人愿意等你补。”

秦念慈正在为集团的“乡土记忆库”项目进行年度更新评审。

她的团队提交了一份制作精良的纪录片提案,片名很响亮——《寻找沈昭岐》。

提案计划动用顶级拍摄团队,追踪沈昭岐近十年的行迹,采访数百位受助者,试图还原这位“助农教父”的传奇人生。

她只看了五分钟,就按下了暂停键。

“我们不是在找一个人,”她看着满怀期待的团队成员,缓缓摇头,“我们是在护一条路。”

随即,她当场宣布,启动一个代号为“匿名之光”的全新计划。

从即日起,集团所有成功案例的宣传和展示中,必须隐去关键发起人的姓名,只保留地点、问题和解决方法。

立刻有年轻同事不解地站起来:“秦总,如果没人知道是谁做的,那谁还会愿意去做?”

秦念慈没有回答,而是播放了另一段音频。

那是田野调查时,在黔东南一个侗族村寨里采集到的声音。

一群七八岁的孩子,正用稚嫩的童声,齐声念诵着一款腊肉产品包装上的标签文案——“旧味新炊”。

他们的嗓音里,没有丝毫的背诵感,反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骄傲。

“听见了吗?”秦念慈轻声说,“他们记得的,从来不是那个给他们写下这四个字的人叫什么名字。他们记得的,是这句话,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说出来。”

而此刻,那个被无数人寻找的沈昭岐,正潜身在华北最大的果蔬集散地。

空气中弥漫着蒜薹辛辣又清甜的气息。

又是一年上市高峰,几个大批发商故技重施,联手压价,异口同声地宣称“今年过剩,量太大”,逼得田间地头的农户们只能含泪贱卖。

沈昭岐穿着一件沾着泥点的旧夹克,混在愁云惨淡的市集里,最终,在一个濒临倒闭的小摊前停下。

摊主是个聋哑青年,身边立着一块用粉笔写着价格的纸板,因为无法叫卖,他的摊位前门可罗雀。

沈昭岐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根因为弯曲而被挑拣出来的断掉的蒜薹,随手掰了一截,放进嘴里慢慢嚼了嚼。

辛辣的汁水在舌尖爆开,带着一股只有最新鲜的食材才有的清甜。

他掏出手机,没有拍蒜薹,也没有拍摊位,只是对准了那个青年因为焦急而不断比划的双手,拍下了他拿起一根品相不好的蒜薹递给自己的动作。

视频很短,只有几秒钟。

沈昭岐给它配上了一行字幕:“他说,这根弯了,但它还香。”

视频被上传到一个毫不起眼的助农账号上。

不到两个小时,这条视频被疯狂转发,评论区里,“断茎计划”的众筹链接被自发建立起来。

无数城市的消费者涌入进来,他们愿意为这些“不完美农产品”支付溢价,只为那句“但它还香”。

三天后,整个批发市场掀起了一场“残次品正名潮”。

就连那些最大的批发商,也不得不紧急调整收购标准,第一次将那些“弯曲的”、“有疤的”农产品纳入了正常收购范围。

沈昭岐离开时,那个聋哑青年从后面追了上来,急切地塞给他一张小纸条。

他展开一看,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笔迹写着:“谢谢你听懂了我的话。”

他将纸条仔细折好,放进贴身的衣兜里,像藏起一颗珍贵的种子。

深夜,秦知语站在集团的中央资料室里,看着巨大的电子屏上滚动的集团转型进度表。

她的目光,最终停在了其中一项上:“原‘沈昭岐专属供应链’正式更名为‘共信链’”。

她转身,走向资料室深处一个尘封的保险柜,输入密码,取出一份泛黄的档案。

档案的封面上,写着五个字——“影帝孵化计划”。

这是十五年前,她亲手拟定的。

计划书的末页,有她当年的笔迹:“可控性评估:高;情感依赖:可引导。”如今,这行字的旁边,被系统自动标记了一个鲜红的戳印:“已失效”。

她正准备将这份档案送入碎纸机,办公室的门被急促地敲响。

助理探进头来,语气焦急:“秦总,华南荔枝协会发来一份紧急申请。他们想把咱们之前定的那句宣传语‘慢一点,才甜’,刻进他们的产地丰碑里。但是……他们在问,是否需要署上沈先生的名字?”

秦知语盯着手上那份旧文件,良久。

然后,她提起笔,在那份申请的批注栏里,写下几个字:“不必留名。只要刻得深,风吹不走。”

窗外,雨落如织,敲打着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

而千里之外,华北那个喧闹已经散去的集市里,一盏昏黄的灯下,那个聋哑青年正铺开一张新纸,照着手机上的截图,一笔一划地临摹着那三个字——它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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