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影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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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准备明天,把这三个字贴在自己的新摊位上。
更远的地方,沈昭岐折好那张纸条,像藏起一颗种子。
夜色里,他没有回头,只身钻进了一辆驶向西北的破旧长途客车。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被迅速甩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无垠的黑暗,风声开始在车窗缝隙间变得尖利,像某种古老荒原的低语。
风沙不知何时停歇,一辆饱经风霜的越野车碾过碎石,停在戈壁驿站那座孤零零的土屋前。
车门打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走了下来,他叫沈昭岐,风尘仆仆,眉眼间带着一股与这片荒芜融为一体的沉静。
驿站里,几个被沙尘暴困住的货车司机正围着火炉唉声叹气,唯一的娱乐——一台老旧的收音机,正滋滋啦啦地响着,信号时断时续。
村里最年长的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一台老式录音机前,熟练地按下录音键。
他对着麦克风,像是对一个老朋友说话,声音被风沙磨砺得粗粝:“今天风大,但我还在。”这是村子的惯例,每日向外界报一声平安,即便信号可能根本传不出去。
一个年轻人忍不住开口:“大爷,都断网三天了,录了也发不出去,歇歇吧。”老人却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执拗:“信号断了,心不能断。只要录着,我们就在。”
录音被连接到村里唯一还能供电的喇叭上,一遍遍循环播放。
那句简单的话,夹杂着老人的咳嗽声和背景里狂暴的风啸,形成一种奇异的交响。
困在这里的司机们起初觉得烦躁,但听着听着,竟品出了一丝安宁。
有人拿出手机,对着喇叭录了一段音频,尽管没有画面,只有声音,却奇迹般地通过微弱的信号残片传了出去。
网络上,这段粗糙的音频开始发酵。
没有感人的故事,没有精美的剪辑,只有一句承诺和无尽的风声。
评论区却炸开了锅。
“这风声,听着像我爸当年在工地上给我打的电话,他说信号不好,喊着说‘我好着呢!’”一条高赞评论引爆了无数人的共鸣。
更有城市的家庭,将这段音频用蓝牙音箱外放,让家里从未见过戈壁的孩子听听,“听,这就叫坚持,比任何作文素材都管用。”
沈昭岐默默坐在土墙根下,听着那循环播放的声音。
他从自己巨大的行囊里,竟摸出了一套精密的工具和一台同样老旧、但保养得极好的扩音器。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他三两下拆开村里那台失灵的广播设备,手指翻飞,接线、调试、加固。
不过半小时,他将自己的扩音器接入了全村的广播网络。
滋啦声消失了,老人的声音和风声被一股强大的功率推送出去,穿透力瞬间提升了数倍,仿佛能撕开这漫天黄沙。
次日清晨,风势渐弱。
五十公里外的公路管理站,值班员正盯着气象雷达愁眉不展。
突然,他的通讯频道里传来一阵异常清晰、带有奇特规律的风啸声,夹杂着一声声微弱但坚定的“我还在”。
他浑身一激灵,立刻将这段音频输入声波分析软件。
屏幕上,代表风力峰值的曲线正呈现一个明显的下降拐点!
“是风眼过境的尾声!”他立刻抓起对讲机,“所有单位注意,风暴核心区正在快速衰减,预计两小时后达到安全通行标准,提前放行所有滞留车队!”
驿站里的司机们欢呼雀跃,村民们也围了上来,好奇是谁修好了广播,让这救命的声音传了出去。
可那个叫沈昭岐的男人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他留下的那台扩音器,静静地立在那里。
有人在扩音器金属外壳的背面,发现了一行用匕首刻下的字,字迹刚劲,却只写了半句:“……只要还在,就是回答。”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一间数据中心里,林晚正紧盯着一块巨大的数据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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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奇怪的现象吸引了她的注意。
系统内,一个从未开过直播、甚至没有官方店铺的偏远山区苹果村,订单量却在过去一个月内稳步上升。
她启动溯源程序,数据链条最终指向了邻县一个粉丝量颇高的养蜂人。
在他的直播中,他只是在吃苹果时顺口提了一句:“我跟你们说,这家的果子,甜得流蜜,我家的蜜蜂都去他们那儿‘串门’,嗡嗡的就不肯走。”
就是这句无心之言,引发了链式反应。
很快,其他农产品直播间也出现了类似的话术:“这家的茶叶不错,泡茶的水用的是隔壁村的山泉,经那边的老乡验证过的。”一个“口碑互荐链”在数据底层悄然形成,不同产区的农户,开始自发地为彼此的品质背书。
林晚起初担心这种弱关联会引发信息失真和信任危机,但调出后台的复购率和退货率数据后,她惊呆了——这条口碑链上的商品,复购率比平台官方认证的商品还要高出三十个百分点。
那个深夜,她在系统核心算法中,悄悄增加了一个新的权重参数——“交叉背书权重”。
它允许不同品类、不同地区的生产者,在系统内建立一种非官方的信用联盟。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片广袤的果园里,每一颗果子上都清晰地映照着一张张朴实而真诚的脸。
她猛然惊醒,在工作日志上写下:“当信任不再需要中心化的担保机构来背书时,它才真正像种子一样,拥有了活下去的生命。”
几乎在同一时间,周执正颠簸在川滇交界崎岖的山路上。
他此行的目的是考察偏远地区的物流配送体系。
然而,他发现当地早已演化出一种让他这个专业人士都感到匪夷所思的“信用接力”模式。
甲村的村民要寄一个包裹到丁村,他只需把包裹交给即将前往乙村的邻居。
乙村的村民收到后,会妥善保管,直到遇到要去丙村的人,再进行转交。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物流单号,没有电子跟踪,全凭人与人之间的口头承诺。
“这种模式风险太高了,一旦丢失,连找都找不到!”随行的助理忧心忡忡。
但周执调阅了当地邮政所几个月来的数据,丢失率近乎为零。
“我们这儿,认的是人组成的链条,不是那个包裹。”一位负责中转的村民笑着对他说,黝黑的脸上满是坦然。
周执原本计划在这里推行一套基于区块链的物流溯源系统,但经过一周的走访,他彻底推翻了自己的方案。
返回的路上,他开始起草一份名为《乡村流通白理书》的报告。
在报告中,他大胆地提出了一个颠覆性的理论:“人格链替代契约链”。
他写道:“一个郑重的承诺,翻过三座大山,送达另一个人手中,其可靠性,在特定环境下,远超一份具备法律效力的电子签名。”报告还未写完,他的手机就收到一条消息:他考察的那个试点区域,由于“信用接力”模式被官方默许并小范围推广,近一个月的消费退货纠纷,同比骤降了百分之八十二。
而在另一个维度,秦念慈正头疼地看着一份申请报告。
某座古镇,希望将当地一句流传已久的口号——“雨再大,我也晒得干”,申报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她决定亲自去一趟。
抵达后,她发现当地远比她想象的更有行动力。
他们自发建成了一座小小的微型展览馆,里面没有文物,只陈列着从全国各地寄来的、模仿当地风格制作的竹片,每一片上面,都用不同的方言、不同的笔迹,写着同一句话。
秦念慈没有当场批复。
她返回后,通过文化馆的官方平台,发起了一场特殊的“全民投票”,议题是:一句口号,是否有资格成为非遗?
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超过七成的民众投了反对票。
一条留言被顶到了最高:“它不应该被供奉在博物馆里,它应该活在每一个赶路人的嘴边,活在每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里。”
最终的决议是:不予申遗。
但文化馆将拨款支持当地建立一个“民间信念流动展”,每年选取十个村落进行巡回展览。
闭幕会上,一位满脸皱纹的老人拉住秦念慈的手,真诚地说:“姑娘,谢谢你。这话要是真成了古董,我们就再也说不出口了,那股劲儿,就散了。”
不久后,沈昭岐的身影出现在了华东的鱼米之乡,正值插秧季。
当地正在轰轰烈烈地推行“智慧农业示范区”,要求所有农户统一使用新品种,统一采用机器直播,统一品牌包装。
农户们表面上积极配合,私底下却怨声载道:“机器是快,一天能播上百亩,但那秧苗就像没断奶的娃娃,扎不下根,不服水土。”
沈昭岐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租下了一亩试验田。
在周围无人机轰鸣、播种机飞驰的景象中,他卷起裤腿,赤脚下田,用最传统的方式,一株一株地手工插秧。
他甚至刻意让每一株秧苗的间距都略有不同。
秋收时,他的田亩产量的确比那些“智慧大田”低了一成,但在随后的一次盲品评测中,他的米饭却获得了唯一的满分。
他没有去推销,只是在村头摆了一张小桌,上面只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一杯清水,旁边立着一块木牌,写着:“长得慢,是因为它还记得怎么呼吸。”一股奇异的米香,引来了十里八乡的人。
人们口耳相传,“呼吸米”的名声不胫而走,价格甚至超过了那些精美包装的“品牌米”。
几天后,周围的农户开始悄悄恢复传统耕法,甚至有人主动拆除了部分高价购入的智能设备。
“不是说科技不好,”一位老农扛着锄头说,“是要先问问这片地,它自己愿不愿意。”沈昭岐听着,只是将那碗米饭的照片,默默设置成了自己的手机壁纸。
京城,一场名为“共信链”的生态大会正在召开。
主持人秦知语站在台上,面对着台下数百名业界精英和地方代表,宣布了一个震撼性的决定:“从今天起,‘共信链’系统将全面开放接口权限,任何村庄、合作社,无需申报、无需审核,均可自主接入我们的冷链、质检乃至金融支持系统。”
话音刚落,台下一片哗然。
一位高管立刻站起来质疑:“秦总,没有任何审核机制,这完全是开放式入口!一旦被恶意利用,整个系统的信用都会崩塌!”
秦知语没有直接回答。
她只是平静地示意工作人员,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东北一个种大豆的农民,正热情地邀请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来查看自家的所有账目、产量和土壤检测报告。
他咧着嘴,笑着说:“你来帮我查明白了,咱俩的地,都能卖上好价钱。咱们得让外面的人知道,咱们这儿的土,不撒谎!”
掌声还未完全响起,会场的大屏幕上,全国地图的数据突然开始疯狂跳动。
就在秦知语讲话的这短短几分钟内,全国范围内,新增了217个自主接入“共信链”的站点,它们像繁星般,散落于28个不同的省份。
秦知语望着那一个个被点亮的红点,低声说了一句,仿佛是对自己,也像是对所有人:“真正的秩序,从来不是靠管出来的。”
会议结束后,她独自一人走上江堤,晚风吹拂着她的长发。
她打开个人终端,发送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备忘录:“如果你能看见,这就是你曾经说过的,大地自有回响。”
而此刻,在万里之外的西北荒原,那间孤零零的哨屋旁,沈昭岐留下的那台扩音器,正随着微风的起伏,将那句断续却无比坚定的录音,送向更远的地方:“……我还在。”
会议结束的第二天,沈昭岐删掉了手机里那张“呼吸米”的壁纸。
他的终端上跳出一条新的消息,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地理坐标,以及一串实时更新的土壤盐碱度读数和未来一周的潮汐数据。
他目光一凝,那眼神,仿佛穿透了屏幕,望向了东南方向那片浸泡在海水与烈日中的沉默土地。
他发动越野车,引擎的轰鸣声再次划破宁静,车头调转,奔向一片比戈壁更严酷、比稻田更固执的战场。